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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约会心理学

作者:阿兹·安萨里

出版社:鹭江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6月

内容简介:

融合当今十分流行的喜剧语言与社会学的严谨,以网络时代人们交流方式的质变为背景,以严密详实的调查数据为依托,深度探讨恋爱心理,本书堪称货真价实的约会指南。

为这本书专门组成爱情调查小分队,设计了众多调研项目,从纽约到东京、巴黎、布宜诺斯艾斯,走访数百人,满世界寻求恋爱真谛。

作为当代新新人类的青年男女,都能从中获益。如何恰如其分地接发短信?如何打破没完没了的短信交流僵局,实现首次约会?在网恋中应该怎样表现,面对众多选项,如何避免挑花眼最后落得一场空?……妙趣横生的解说,带你踏上爱情新世界的浪漫之旅!

作者简介:

阿兹???·???安萨里(Aziz Ansari)超级畅销书作家,美国当今最红的脱口秀主持人,好莱坞新生代演员,深受美国民众的追捧。由他执笔的《约会心理学》在美国一经出版即造成轰动,连续数十周占据各大媒体榜单,成为风靡全美的超级畅销书。

艾里克??·????克里南伯格(Eric Klinenberg)纽约大学社会学教授,著有《单身》(企鹅出版社),为《纽约客》《滚石》《美国生活》等杂志撰稿。

【试读连载】

引言

展开全文

棒极了!谢谢你买了我的书,现在钱都归我了。不过我真的在这本书上下了很多功夫,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来聊聊我为什么写这本书。当你成为一个出色的脱口秀演员,很快就会有人约你来写本有趣的书。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认为脱口秀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表达自我的媒介了。在我看来,在一本书里写点有趣的段子什么的,不如把这些段子放在脱口秀里有意思。

所以为什么我要写本关于约会心理学的书呢?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姑娘,就叫她坦尼娅好了,我们在洛杉矶共度了一个美妙的夜晚。我们在一个生日派对上相识,派对过后,她主动提出送我回家。整个晚上我们聊得非常开心,互相暗送秋波,所以到家之后我就邀请她进来喝一杯。

那时我在好莱坞山上租了一座漂亮的房子。就跟德尼罗在《盗火线》里住的房子差不多,但不是电影里那种大盗风格,完全是我的风格。

我调了两杯鸡尾酒,然后我们有说有笑,轮流唱歌。最后我们开始亲热,感觉棒极了。我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我醉醺醺地说了许多蠢话,比如:“坦尼娅,你真是一位迷人的姑娘……”她说:“阿兹,你也是一位迷人的小伙子。”这次的邂逅似乎前景光明,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我们可都是迷人的人。

我想再次见到坦尼娅,但我面临一个简单的难题,一个困扰过所有人的难题:下次应该怎么联系,以及何时联系她呢?

我是打电话给她,还是发短信给她?或者发一条脸书信息?要不然我点一把烽火来通知她?那该怎么做到呢?会不会把我租来的房子给点着?自己怎么好意思告诉房子的主人——演员詹姆斯·厄尔·琼斯,自己为了点一把烽火把他的房子给烧了?

哦,不,我才意识到自己租了谁的变态房子:杰夫乔夫国王,达斯·维达的声音,电影传奇詹姆斯·厄尔·琼斯。

最终我还是决定发短信给她,因为她貌似很爱发短信。我等了几天,以免显得太过急切。我发现海滩小屋乐队这个周末正在洛杉矶演出,那天晚上我们听的就是这支乐队的歌,所以这看起来是个绝佳的时机。

我的短信是这样说的:

嘿,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去纽约了,不过海滩小屋乐队今天明天都在威尔顿剧院演出,你想去吗?我们好好请求他们,没准他们能让你上台去唱《座右铭》呢?

这是友好、诚挚的邀请,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玩笑。(坦尼娅那天晚上在派对上唱了德里克的歌《座右铭》,而且几乎唱对了所有的歌词。)

我还是挺有自信的。虽然我并没有疯狂地爱上坦尼娅,但我觉得她很酷,感觉我们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在等待她回复的时候,我开始畅想我们以后的生活。或许下周末我们可以去好莱坞永生公墓那边看一场超酷的户外电影,这周我就可以为坦尼娅下厨做晚饭,试试我一直想吃的叫花鸡。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秋天和我一起去奥哈伊度假呢?谁知道我们未来会怎样呢?这一定会很棒的!

几分钟过去了,我的短信状态变成了“已读”。

我的小心脏都快停跳了。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我硬着头皮,看着手机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标志动起来,它们极具诱惑性地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手中的手机此时感觉像爬到了顶峰的过山车。但是,几秒钟之后,它们消失了。坦尼娅没有回复我。

嗯……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分钟,然后……

什么也没有。

没关系,她可能在想最完美机智的回答。她打了个草稿,但是感觉不好,所以又重新开始构思。我懂了。她肯定也不想回复那么快,显得自己太急切,对吧?

十五分钟后……什么也没有。

我的自信开始瓦解,心中的疑云渐渐冒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没动静。

两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动静。

三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回复。

我心中开始冒出小小的恐慌。我开始检查发给她的短信,之前的自信已经完全被自己推翻了。

嘿,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去纽约了,不过海滩小屋乐队今天明天都在威尔顿剧院演出,你想去吗?我们好好请求他们,没准他们能让你上台去唱《座右铭》呢?

我蠢爆了!我应该说“嘿——”而不是“嘿”!我为什么问了这么多问题?哦,我刚才又问了个问题。阿兹,你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我纠结着想弄清她到底为什么不回我,同时还在努力保持冷静。

好吧,也许她只是工作太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她只要一有空马上就会回我的。我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

糟糕的一天过去了。一整天!

现在我的脑洞越开越大。

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她看到了我的信息,难道她的手机掉水里或垃圾压实机里或火山里了?

是不是坦尼娅掉水里或垃圾压实机里或火山里了?噢不!坦尼娅死了,我还在自私地想着和她约会。我真是个坏人。

我把自己的窘境告诉了一个朋友。

“噢,拜托,老兄,没事的。她会回你的。她没准只是太忙了。”他乐观地说。

然后我检查了她的社交网络,看见她登录了脸书。我应该发消息过去吗?不!别干傻事!阿兹。冷静一点,要保持风度!

接着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发现她竟然发了一些鹿的照片。没空回我的信息,却有空爬山,发几只鹿的照片?

我简直悲痛欲绝。不过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每个傻瓜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这么想。

也许她根本没收到我的信息!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对吧?她的手机有点小故障。肯定的。

然后当打算再发一条短信时,我犹豫了,因为在我其他朋友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嘿,阿兰。给你发短信约你吃晚饭,但你一整天都没回我。怎么回事?”

“该死!我没看到啊。没收到。我手机出问题了。不好意思啊,我们明天一起吃晚饭吧。”

再回到坦尼娅这边来。已经过去超过24小时了。都到星期三了。演出就在今晚。连回个信息拒绝我都不愿意,她怎么能这样呢?至少拒绝一下,这样我好带别人去好吗?为什么,坦尼娅,到底为什么?我脑子里不停地想这个问题。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我又不是一个笨蛋。她已经认识我好多年了。

我不停地纠结到底要不要再发条短信,但感觉这太让人崩溃了。最终,我说服了自己,她只是不感兴趣而已。我告诉自己,我是不会愿意和一个这样没礼貌的人约会的。这是事实,但我仍然感到十分沮丧与耻辱。

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已经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疯狂的感觉了。我每隔几分钟就疯狂检查自己的手机,经历了一场恐慌、伤害还有愤怒的洗礼,完全是因为有一个人没有回复我愚蠢的手机短信。

毛娜模特个人资料,毛婷模特去哪了

我非常沮丧,但是,坦尼娅真的做了任何无礼或者恶毒的事了吗?并没有,她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而没有回复我的信息而已。我肯定自己之前也对别人做过同样的事情,却没有意识到可能给别人带来的伤害。

那天晚上我最终没有去看乐队的表演。我去了一个喜剧俱乐部,聊起自己这次可怕经历,以及它在我内心深处引发的沮丧、自我怀疑,甚至愤怒,却又无法言说的荒唐感觉,我得到了很多欢笑,但是又远不止这些。观众们跟我似乎有了更深层次的交流。

可以说,观众当中的每一个男男女女都有自己的坦尼娅,他们有着自己的问题和窘境。我们都独自坐着,盯着自己黑黑的手机屏幕,心中风起云涌。奇怪得很,我们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但可悲的是,并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我就开始对一个问题着迷: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一件曾经毫不费力的事情上遇到了重重阻碍与挑战?那就是寻找一份爱情。我开始询问周围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一本书能够帮助我解决数字时代的爱情难题。我或多或少地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内容,但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经过全面、深入调查研究的东西。我想要的那本书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决定自己写一本。

当我刚着手这个项目的时候,我想到了在爱情世界里的一些最明显的改变——科技的发展,诸如智能手机、网恋,还有社交网站的兴起。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发现爱情世界里的这些变化并不能单以科技的发展来解释。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在极短的时间内,我们寻找爱情和伴侣的整个文化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世纪以前,人们会在住在附近的人中找到心仪的对象,然后双方家人见面,最后他们像策划谋杀那样精心策划一场大派对,这对新人就算是结婚了,接下来便是生儿育女,而那时他们可能才22岁。而现在的人们,用生命中最宝贵的几年青春时光来寻找心中的完美恋人,自己的灵魂伴侣。我们用来寻求爱情的工具不一样了,但是真正发生改变的是我们心中的渴望,更明显的变化是,我们找寻的出发点早已不同以往。

我越是深入思考这些变化,就越觉得自己不得不写这本书。但我也知道,我,傻乎乎的脱口秀演员阿兹·安萨里,有何能耐独自面对这么大的挑战?所以我决定找几个真正的聪明人来指导自己。我和社会学家艾里克·克里南伯格组成团队,设立了一个庞大的研究项目,这个项目需要我们在全世界的各个城市进行数年的调查研究,还需要许多爱情与浪漫方面的专家的帮助。

在开始之前,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个项目,好让你们了解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当然也包括还有没做什么。这本书的各项数据源于艾里克和我在2013年到2014年之间的研究。我们进行了重点分组,然后在纽约、洛杉矶、威奇托、门罗(纽约州)、布宜诺斯艾利斯、东京、巴黎还有多哈,对数百人进行了走访,而且不是普通采访。首先,我们找到许多不同层面的人,与他们进行私人谈话,分享了他们感情生活中许多的点点滴滴。第二点更妙,很多调查对象主动让我们共享他们的手机,通过跟踪他们的短信、邮件、婚恋网站信息和手机应用软件,我们可以了解他们是如何与恋人沟通的。这些信息是具有启发性的,因为我们能观察到浪漫的邂逅是如何真实地发生,而不是去听人们回忆起来的故事。因为我们的研究涉及特别多的个人隐私,我们承诺匿名发布这些内容。这些故事中所有人的名字都是化名,这也是社会学研究中的一贯做法。

为了将我们的研究从这几个城市拓展开来,我们在红迪网上建立了约会心理学的专题页面,在上面进行提问,并收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数千网友的回复。(我想向参加过这个活动的网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没有他们就没有这本书。)所以我们会在书里提到“subreddit”。

我们还花了大量时间走访一些非常聪明的人,包括著名的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心理学家,还有记者。他们都是爱情研究领域的专业人士,也都十分慷慨地献出了宝贵时间。我列了一份名单,但说实话我非常害怕漏掉谁,他们是:微软公司的丹·博伊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安德鲁·切尔林;常青州立学院的斯蒂芬妮·孔茨;纽约时报的帕梅拉·德鲁克曼;新学院的藤原久美子,同时协助我们进行在东京的研究;美国西北大学的伊莱·芬克尔;罗格斯大学的海伦·费舍尔;纽约大学的乔纳森·海特;哥伦比亚大学的希娜·艾扬格、丹·萨维奇;麻省理工学院的娜塔莎·舒尔、雪莉·特克尔;斯沃斯莫尔学院的巴里·施瓦茨;纽约大学的克莱·舍基;斯坦福大学的罗布·维勒,同时帮助我们设计问卷并分析数据。

除了这些采访之外,我们还得到大量定量数据,并应用到本书中。在过去的5年中,配对网赞助了美国规模最大的单身者调查,超过5万名有各种行为偏好的人组成了具有代表性的样本群。配对网慷慨地将数据给我们分享,而我们也会将自己的研究分析供大家分享。我们还要感谢友好的克里斯蒂安·鲁德和OK丘比特网站,他们收集了网站用户的行为数据作为宝贵的资源。这些信息非常有用,它们能够让我们辨别人们语言与行动上的差别。

另外一些重要的数据来自斯坦福大学的迈克尔·罗森菲尔德教授,他与我们分享了关于“情侣是如何相识相处”的研究,这项研究在全国4 002名在英语文化圈里有代表性的成年人中展开,其中四分之三的人有配偶或者恋人。罗森菲尔德,还有另一位研究者纽约大学的乔纳森·海特教授,允许我们在本书中使用他们的数据与表格,在此表示万分感谢。

在所有这些人的帮助下,艾里克和我对现代人的婚恋展开了广泛的研究,但我们做不到面面俱到。我希望让大家知道,这是一本主要探讨异性恋的书。在这个计划启动之初,艾里克和我意识到,如果我们要涉及爱情的所有方面,包括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恋等,我们将无法对每个话题都有深入的探讨,除非把本书分成很多部来写。本书也涉及一些关于男同性恋与女同性恋的婚恋研究,但并不十分详尽。

另外还有一点想说的就是,我们的研究对象主要是社会的中层人士,其中很多人上过大学,晚婚晚育,每天都拿着手机不撒手。我知道在极富有和极贫穷的阶层,人们的感情生活是较为特殊的,不管在美国还是在我们走访过的其他国家。但我不得不说,艾里克和我觉得将每一个社会阶层分开来研究超出了我们可承受的范围,所以本书中也没有这样做。

好啦,就介绍到这里。但在我们开始之前,我还想向您——我们的读者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在浩如烟海的书店里,您可以买到自己想买的任何书籍。您可以买到杰·鲁写的《男人的坎坷之路》,您可以买到《穷爸爸,富爸爸》,您甚至可以买《穷杰,富杰:杰·鲁教你玩转经济》。

你甚至可以买到所有这些书(可能你已经买了),除了最后一本,因为虽然我经常发邮件劝说,但杰·鲁却一直拒绝写这本书。

但您也买了我的书,因此我必须向您致谢。

现在,欢迎踏上爱情新世界的浪漫之旅!

第一章

寻找心灵的伴侣

很多让单身汪抓狂的问题似乎仅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短信没回复;苦苦思索网上相亲资料里“最喜欢的电影”到底写哪一部;考虑要不要用心灵传输给昨晚共进晚餐的妹子送一束玫瑰。(真心希望有人能发明出心灵传输。)

以上这些怪癖在爱情的世界里是前所未有的。不过经过调查和采访,我才惊讶地发现,爱情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我和千千万万的青年感同身受。我们结识不同的人,约会,谈一场又一场恋爱,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命中注定的真爱。我们甚至希望能够步入婚姻的殿堂,组成家庭。

这个过程似乎早已有了固定的程序,但与十几年前人们的做法相比,又有了彻头彻尾的变化。具体地说,现在我们对于“追寻”和“合适的人”的定义就跟以往完全不同。这就意味着,现在的人们对爱情的期许也产生了变化。

甜甜圈采访:

走访纽约养老院

如果要弄清楚事情是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我想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汲取前人的经验。也就是说,该跟老同志们聊聊啦。

说实话,有时候我会主观地去美化以往的事情,虽然我非常享受现代生活的便捷,但有时候内心里总会向往那个简单的时代。在过去的岁月里,单身会是一件很酷的事吗?我可以带一个女孩去看汽车电影,晚餐去吃芝士汉堡喝麦芽威士忌,然后坐在我的老式敞篷汽车里,在星空下拥吻。当然,在种族关系紧张的20世纪50年代,我这样棕色皮肤的人可能很难遇上此等美事,不过在我的幻想中,种族和谐也是其中一方面。

所以,为了解那个时代的爱情,艾里克和我来到纽约市东部的一家养老院,采访了几位老人。

我们带了一大盒邓肯甜甜圈和咖啡。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有了这些吃的喝的,更方便和老人们搭上话。

毫无悬念,老人们一闻到甜甜圈的香味,马上就拉着椅子坐下来,开始回答我们的问题。

一位88岁名叫阿尔弗雷多的老人很快就拿起了甜甜圈。我们聊了十分钟,他除了自己的姓名和年龄,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两手举着甜甜圈,离开了。

几天后我们来到这里做更多...采访,阿尔弗雷多又来了。工作人员向我们解释说,阿尔弗雷多可能误解了我们来访谈的意图,他以为我们想了解一些关于战争年代的故事,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回答我们有关爱情与婚姻的问题。再一次,他迅速抄起一个甜甜圈,你还没来得及把嘴唇上的糖霜抹掉,他就嗖的一声跑走了。

真希望等我退休之后,也能这样轻松地吃上免费的甜甜圈。

值得庆幸的是,其他许多人提供了有用的信息。维多利亚,68岁,在纽约市长大。她21岁和一个跟她住在同一栋公寓的男人结婚,他原来就住在她家楼上。

“当时我正和几个朋友一起站在公寓楼前面,他走了过来,”维多利亚说,“他告诉我他很喜欢我,问我能不能和他约会。我什么都没说。后来他又问过我两三次,我才答应他。”

那是维多利亚第一次约会。他们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去了她母亲家吃晚饭。很快他就成了她的男朋友,恋爱一年之后,那个男人成了她的丈夫。

他们结婚已经48年了。

当维多利亚告诉我她的故事之后,我发现她的情况跟我预料中这部分人的情况差不多——结婚很早,父母几乎都第一时间就见过自己的男友,而且很快就步入婚姻殿堂。

我原本以为,跟住在同一栋楼的人结婚是一种偶然现象。

但是下一位采访对象,78岁的桑德拉告诉我,她和一名住在她家对面的男子结婚了。

史蒂夫,69岁,娶了一名住在他楼下的女子。

乔,75岁,他的妻子之前住在跟他家只隔一条街的地方。

阿尔弗雷多和他家对面的一位姑娘结了婚。(很可能是他家旁边甜甜圈店主的女儿。)

这很不简单。总的来说,我采访的36名老人中,有14人的结婚对象住在他们的童年居所附近步行就能到的范围之内。和同一条街的邻居结婚,和同一个社区的人结婚,甚至和住在同一栋楼的人结婚,这想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各位,”我说,“你们住在纽约城里。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哦,也许我住的这栋楼之外,有更多其他的人?为什么要这样限制自己?为什么不拓宽自己的视野呢?”

他们只是耸耸肩,说事情就是这样了。

采访之后,我们开始研究这次谈话的结果是否符合大趋势。1932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社会学家詹姆斯·博萨德连续查阅了五千份费城居民的结婚材料。哇!三分之一的夫妻在结婚前住在离对方五个街区之内的地方,六分之一的人住在同一个街区,最不可思议的是,每八对夫妇中就有一对在结婚前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

或许和附近的人结婚的现象只发生在大城市里,别的地方并非如此?其实,在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许多社会学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在当时领先的社会学期刊上登载了自己的发现。

没错,他们的发现和博萨德在费城做的研究非常相似,只有一点点不同。

例如,小城镇的人们也会和住得近的人结婚。当他们不这样做时,只是因为地方太小,没有可以选择的对象,他们会拓宽自己的视野——仅仅在有必要的范围之内。正如耶鲁大学社会学家小约翰·埃尔斯沃斯在康涅狄格州锡姆斯伯里研究过人们的婚姻模式后说的:“在不得已的时候人们会走很远去寻找伴侣,但不会走太远。”

如今,情况显然已经大有不同,我发现社会学家甚至不再研究同一个城市内婚姻与地理位置的关系了。就我个人来说,我想不起身边有任何朋友和住在附近的人结了婚,甚至没有一个人和来自同一个城市的人结婚。我的朋友中大部分人是与大学之后才结识的人结婚,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甚至来自世界各地。

想想你小时候住的地方,你的公寓还有你的邻居。你能想象自己竟和其中一个活宝结婚吗?

始成年期:

让成年人再长大一点

你无法想象我们不和童年伙伴结婚的原因,是我们现在比上一辈人结婚晚得多。

我在纽约市的养老院采访的结果显示,他们的平均结婚年龄是女人20岁左右,男人23岁左右。

而现在第一次结婚的平均年龄是女人27岁,男人29岁。在纽约或者费城这样的大城市,男女都是30岁左右。

为什么在过去的短短几十年里,人们的结婚年龄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对于20世纪50年代的年轻人来说,结婚是跨入成人世界的第一步。读完高中和大学之后,人们就会结婚,从家里搬出来。而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结婚是他们成年之后很久才会考虑的事情。他们会把二三十岁的年纪作为人生的另一个阶段,用来读书、创业,在结婚之前远离父母,尽情享受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生活。

处于这个阶段的人们并不急于找到伴侣或者结婚。你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优先去做:你得上学接受教育,尝试不同的工作,谈几次恋爱,运气好的话,还能成为一个各方面全面发展的人。社会学家甚至给这个人生的新阶段起了个名字:始成年期。

在这个阶段,我们还把对爱情的选择扩展到极大的范围。我们不再一直把目光停留邻居身上或同一栋建筑里。我们会搬到另一个城市,在大学或工作场合不停结识新的人,还有——游戏规则最大的变化——网络以及其他类似的科学技术手段,给我们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除了对婚姻的影响,始成年期还给年轻人提供了一段刺激、有趣的独立时光,在成为丈夫或者妻子,组成家庭之前,他们会从父母身边独立出去,尽情享受成年人的乐趣。

如果跟我的想法一样,你就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不经历这些就直接结婚会怎样。当我23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那时在纽约大学,主修商科和生物,怎么可能和一个住在南卡罗来纳州苯尼茨维尔离我老家几个街区的姑娘结婚呢?这是个什么样的“生物商业”课题?我完全没有头绪。那时的我傻头傻脑的(我身上布巴·斯巴克斯的文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重大的人生抉择。

我们采访过的老人就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人生阶段,他们中很多人似乎很表遗憾,尤其是那些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开创自己事业的女性。在1960年以前,在美国的大部分地区,单身女性基本不会独自生活。很多家庭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搬出去合租,成为“工作的女孩”。直到结婚,她们都在家长严格的监护下被困在家里,缺乏基本的成人自主权。她们不得不时时向父母通报自己的去向和打算,即使约会也被严重干涉:要么这个男孩得到父母认可,要么父母陪着一起去约会。

我问老年妇女组的人,是否有很多像她们这样年纪的人仅仅为了逃出家门而结婚,每个人都点了头。对于她们那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婚姻似乎是获得成人世界自由的最简便的方法。

然而即便如此,那之后的生活也并不轻松。很多女人很快就会发现,婚姻虽然能让她们从父母身边独立出来,却让她们依附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可能会对她好,也可能对她不好,她还得背负起操持家庭和生儿育女的重担。贝蒂·弗里丹曾经在她的畅销书《女性的迷思》中把那个时代的女性的状况描述为“无名的难题”。(弗里丹在第一稿中把“难题”称为汉普顿,但她的编辑认为这不太好记。)

一旦女性进入劳动市场,赢得了离婚的权利,离婚率就会直线上升。我采访过的人当中,就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是在离婚的热潮中离开丈夫的,她们告诉我,她们一直很气愤自己错过了很多美好特别的事,那就是体验作为一名年轻而且无牵无挂的单身女郎的生活。

她们想要始成年的生活。

“我想我错过了人生中的一个阶段,能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阶段,”一位名叫阿米莉亚的女人伤感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和朋友出去玩过。我父亲不允许我这样做,他非常严厉。所以我告诉自己的外孙女们:‘享受你们的人生,要开心地玩,然后再结婚。’”真希望她的外孙女们不会开始疯狂嗑药,然后对自己的母亲说:“姥姥让我们享受人生,开心地玩,别管我!”

这种情绪被广泛传播。每一个人,包括那些说自己婚姻十分幸福的女性,也希望她们的女儿或者外孙女能够有不一样的生活。她们希望自己认识的年轻女士能够在结婚之前多和几个男人约会,然后体验不一样的感情。“我的女儿,我让她出去,多上几年学,买辆车,好好享受人生,”阿米莉亚说,“然后,到最后的时候,给自己选个丈夫。”

即使维多利亚,这位和住在她楼上的男子结婚48年的老人也表示同意。她强调说,她很爱自己的丈夫,但又暗示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可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我的丈夫和我,我们能够互相理解,”她说,“但是我们俩很不一样。有时候我想,如果能够与和我有一样兴趣爱好的人结婚……”她没有再说下去。

也许她也喜欢吃甜甜圈,想和阿尔弗雷多一起生活?

奢侈的幸福:

从陪伴到心灵伴侣

当我们寻找另一半的初衷发生改变,我们对爱情和婚姻的期许也随之改变。当被问起当初为什么会约会、订婚,最终步入婚姻的殿堂时,老人们总会说:“他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她是个好姑娘。”“他的工作很好。”还有:“她喜欢吃甜甜圈,我也很喜欢吃甜甜圈。”(没错,阿尔弗雷多如是说。)

而现在你问年轻人们为什么结婚,得到的回答往往更富有戏剧性,更有爱,你会听到“她是我的另一半”“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或者“每当我摸到她的头发,都会兴致勃发”之类的话。

在红迪网专题上我们问人们:如果你已经结婚了,或是处在长期的恋爱关系中,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将来仍是)适合你的呢?为什么你认为这个人与众不同?我们得到的回答与养老院的老人们所说的完全不同。

很多人以故事的形式描述两人之间深刻的关系,告诉我们他们找到了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而不是“这个人很适合结婚”之类的话。

有一个女人写道:

我还记得我最开始爱上我男朋友的情景。有一次我边学习边哼唱惠特尼·休斯顿的《最伟大的爱》,当时他就在我附近,他用最大的声音接着我唱了下一句。然后我们唱完了整首歌,在房间里手舞足蹈,放声大笑。很多这样的瞬间让我感觉特别自由、好玩,还有爱,所以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而且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感觉我变成了最好的自己。我尝试着去做不同的事情,从学校毕业之后也坚持不懈地学习。我得到了很多,而他一直在身后支持我,让所有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好。

另一个女人写道:

他总是逗我笑,如果我不想笑,他就会停下来,花时间找出我不笑的原因。在我最难看最不可爱的时刻,是他让我感觉自己很美,让我有种被爱的感觉。我们有着同样的信仰,同样的道德准则,同样的职业道德,我们都喜欢电影和音乐,都热爱旅行。

还有人写道:

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他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他人超赞,每一天都能让我感到惊喜。认识他,爱上他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5年过去了,我仍然深深迷恋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有这些人都找到了她们心中特别的那一位。从她们的描述来看,她们选择托付终身的另一半的标准似乎比几十年前的老同志要高许多。

为了弄清楚为什么现在的人在解释他们爱上自己另一半的原因时要用如此夸张的方式,我向著名的研究家庭的社会学家安德鲁·切尔林请教。他是《破镜重“缘”》的作者。切尔林说,直到大约50年前,大多数人还满足于他所说的“伙伴式婚姻”。在这种类型的婚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角色分工。男人们通常是一家之主,主要负责养家糊口,而女人们则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人们从婚姻中获得多大的满足感,大部分取决于他们把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扮演得如何。作为男人,如果有能力给家人买培根,你可能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丈夫。作为女人,如果能让家里保持一尘不染,生两三个孩子,你就是个好太太。你或许会爱着你的配偶,但不是那种“每次看到他的胡子,我的心就像蝴蝶一样飞扬”的爱。

你并不是因为疯狂地爱上了对方而与他结婚,你们结婚,只是因为你们能组成一个家庭。虽然有些人说他们是因为爱而结婚,但是人们结婚、组成家庭的压力如此之大,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能美满幸福,所以我们就有了“刚刚好的婚姻”。

等待真爱对于很多人来说过于奢侈,尤其对女人来说,她们等不起。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76%的女性承认她们愿意与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然而,只有35%的男性愿意这样做。如果你是女人,你用来寻找另一半的时间就会短得多。真爱?这个家伙有份不错的工作和漂亮的胡子。就是他了,姑娘。

人们对婚姻的看法已经发生根本的改变。如今我们将结婚看作找到人生的伴侣,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但是整体来说,为了幸福和爱而结婚的观念其实是很新的。

在我们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求爱与结婚从来与两个人寻找爱情与满足毫不相干。正如《婚姻的历史》的作者历史学家斯蒂芬妮·孔茨所说,直到最近,婚姻仍是连接两个家庭的一种纽带。结婚是为了寻求经济、社会,以及个人方面的安全感,并且能够为人们的生存和繁衍创造有利条件。

这不是古老的历史。直到工业革命之前,大部分美国人和欧洲人都住在农场里,家庭中的每位成员都必须干活儿,他们对婚姻的考虑主要出于实用方面。

在过去,男人可能会想:“哦,该死,我必须要几个孩子来干农活。我得尽快生几个孩子,等他们长到4岁,就可以帮我干点体力活儿。我还需要个女人来帮我做衣服。最好马上就办。”女人可能会想:“我最好在农场找个会干活的男人,这样就不会饿死。”

想找个和你一样爱吃寿司,爱看韦斯·安德森电影,或者让你随时一摸她的头发就会兴致勃发的人,实在是太吹毛求疵了。

当然了,人们也会因为相爱而结婚,但是他们对于爱的期许与我们今天的完全不同。对于那些把未来寄托在孩子的婚姻上的家庭来说,为了爱而结婚是一个非常有风险的动机。孔茨写道:“婚姻是非常重要的经济和政治手段,所以人们不会将婚姻上升到与爱有关的精神层面。”

孔茨还告诉我们,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大部分中产阶级对于婚姻都有严苛的、基于性别的期望。他们会考量与对方结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女人想要经济保障,男人想要处女,并不会考虑到教育或者智力之类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说:“那时候的夫妇从相识到结婚经历的时间平均为六个月,这表明他们的爱只是对性别的模式化的看法,而不是基于对另一半的了解。”

这并不是说,在1960年之前人们的婚姻中就缺少爱。相反,那时的小夫妻通常会在相处很长时间,共同成长,共同维持家庭之后,建立起越来越深的感情。这样的婚姻或许会平静地开场,但是随着时间的累积会变得更有激情。

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包括人们对婚姻的期待。女权运动就是改变的动力之一。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接受大学教育,找到好的工作,得到经济独立,她们获得了掌控自己身体与生活的能力。越来越多的女性拒绝与自己的邻居或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结婚。她们想体验不同的事情,而她们也有这个自由。

正如切尔林所说,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这一代人开始拒绝伙伴式婚姻,他们想要更多。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配偶,而是心灵伴侣。

到了20世纪80年代,有86%的美国男性和91%的美国女性认为他们不会和不爱的人结婚。

灵魂伴侣婚姻和伙伴式婚姻有着显著的区别,不是找一个体面的人来建立一个家庭,而是找一个你真正深爱的完美的人,一个你想与他共度余生的人。和这个人在一起,只要你一闻到他T恤的味道,脑海里马上就会浮现你们一起窝在家里的幸福场景,他给你做早餐,然后你们一起大快朵颐,看完了整个8季《完美陌生人》。

我们想要从一开始就非常有热情,让自己沸腾。在过去,人们不会想要沸腾的感觉,他们只是需要水。一旦他们找到了那个人,开始一起过日子,就会尽力去加热。但现在,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能沸腾,谈婚论嫁就显得为时过早了。

但是寻找心灵伴侣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以及巨大的情感投入。问题是,这样的寻找也会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在过去,“刚刚好的婚姻”显得恰到好处的时候,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年轻的一代人在找寻的过程中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但如果成功了,他们得到的回报也是巨大的。根据切林的研究,灵魂伴侣婚姻具有最大的幸福潜力,从中获得的满足感是我们采访过的上一代人很难获得的。

同时切林也注意到,这种美好的东西是极难维持的,他说,如今的灵魂伴侣婚姻模式很容易让人失望。因为人们的期望如此之高,当事情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时候(比如摸了头发却不兴奋),人们就会很快打破它。切林还想让我重申,这个摸头发就兴奋的比喻说的是我,只是我,跟他无关。

精神治疗师埃斯特·佩瑞尔为数百对婚姻出现问题的夫妇提供过咨询,在她看来,对婚姻过高的要求会给两人的关系带来很大的压力。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婚姻是一种小型的经济关系,人们为了孩子、社会地位、继承和陪伴结成了伙伴。但是现在,我们不仅希望自己的搭档继续保留以上的职能,还希望他(她)成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知己、有激情的爱人,而且两人的寿命是以前的两倍。所以我们找到一个人,却要求他(她)提供从前一整个村庄才能提供的东西:给我归属感、身份,以及忠贞不渝的爱;既要优秀神秘,又要敬畏我,让我感到舒服、刺激;既要保持新鲜感,又要让我感到亲密熟悉;既要能够清晰地看到我们的未来,又要带给我惊喜。这是我们的假设,而玩具和内衣能够帮我们做到这些。”

在理想的情况下,我们去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开始享受改变人生的幸福源泉。

但是,灵魂伴侣是很难找到的。

寻找你的灵魂伴侣

好吧,没人说过寻找灵魂伴侣很简单。不过,现在的单身汪们其实已经比前人做得好多了,这也得益于现代爱情世界的变化。在结婚之前花很多时间进行自我建设,和各种不同的人恋爱,能让我们做出更好的选择。例如,25岁以后结婚的人的离婚率就比更早结婚的人低。

而且,如果我们不想结婚的话,就不一定要结婚。在过去,通过结婚组成一个家庭是人生的必经之路。而现在,我们能够接受不同的生活方式,人们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分合合:单身和室友一起住,单身一个人住,恋爱一个人住,结婚了,离婚了,离婚后和宠物蜥蜴一起住,带着宠物蜥蜴再婚,又离婚和七只蜥蜴一起住,因为对蜥蜴的热爱搅黄了自己的婚姻,最后,与六只蜥蜴一起孤独终老。(其中一只不幸被冰淇淋车轧死了。)

再也没有既定的人生轨迹,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当我们结婚时,我们是为了爱那么做。我们在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我们还有很多不错的工具可以用来寻找。我们不再把自己的眼光限定在楼里几个傻头傻脑的人身上,我们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滤掉他们。我们可以一边在酒吧狂欢,一边用智能手机发信息给无数的追求者。我们不再受固定电话的约束,不需要降低自己的标准以便与人建立起稳固的关系。

我们在爱情方面的选择是前所未有的多,能够用来选择与沟通的工具也是前无古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为爱伤透脑筋呢?

为了这本书,艾里克和我把不同年代的人分成几个组,一起讨论现代的爱情和过去的有何不同,为此我们找来两百人。

我们发出邀请,并提出参加的人必须带上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当人员到齐后,我们把他们分成两组,老年人在左边,年轻人在右边。我们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对双方发问,让他们谈谈自己是如何结识合适新人,如何约他们出来,最后做出结婚的决定。

老年组里面婚姻美满幸福的那些人说,他们的相识大都有些老套、简单,比现在的年轻人要轻松得多。当然,他们那时都很年轻,不像现在这样老练,其中一名妇女对我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改变。现在我们都六十多岁了,还是在一起。”

那天晚上来参加活动的老年人表示,他们几乎每次都会通过电话或者亲自邀请对方出来约会。一位名叫蒂姆的老绅士这样描述他第一次约未来的妻子出来——“我在学校看见了她,然后对她说:‘我有几张麦迪逊广场花园演出的门票……’”

这比认识一个姑娘两个星期后才发短信问她要不要去看甜蜜射线的演唱会可酷多了。

我问他们以前的人们是如何约会的,他们说会去酒吧或者联谊会,后者类似于社区舞会,通常是当地的教堂、大学或者其他机构举办的,年轻人可以在那里聊天,认识新朋友。他们会在那里待一整个晚上,喝一两杯饮料。

这画面可比如今在酒吧看到的美好太多了。现在你到了酒吧,就能看见一堆人坐在一起,看着手机,寻找比自己身边的人更刺激的人或事。

我们所有的选择呢?我们可以找到完美的人,不是吗?但老人们似乎认为所有这些选择其实都是不利的因素。他们对现在孩子们面临的情况表示深深的同情和关心,同时感激自己年轻时事情要简单得多,虽然不是那么完美。

“我想为年轻人说句话,他们现在面临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一位母亲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们会去酒吧,去联谊会,这就是所有的选择了。但现在——天哪,如今的单身者一定很痛苦。”

“为什么您认为这对他们来说很糟糕呢?”我问,“想想现在的年轻人有那么多的选择,所有的门都在那儿等着他们去打开。”

老人们并不买账。他们理解自己那个时代的选择更少,但有趣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感到遗憾。一名妇女解释道:“你不会去想你有多少种选择。当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投入到一段感情中。我不会去想,啊,其实我还有另一扇门或者十二扇门、十七扇门、四百扇门、三千扇门。”她说,“我们看到了自己想要打开的那扇门,然后就打开了它。”

现在,看看我们这代人。我们站在人生的大厅,这里有上百万扇门。这真是很多。有这么多选择也很不错。

但是,一个有几百万扇门的大厅,这很好吗?难道不恐怖吗?

一方面,我们有那么多不同的门可以尝试。这也许听起来比你还特别年轻,没有准备好成为一名成年人的时候就被推进其中一扇门要好得多。另一方面,也许我们的上一代人到那个年龄就已经准备好打开自己的门。毕竟,想想阿米莉亚、维多利亚,还有所有那些急于摆脱父母束缚的姑娘们,她们看到第一扇门,马上就打开了。她们仓促之间走进的婚姻也许会幸福,也许会艰难。但往往到最后,这些婚姻都充满了爱与满足。

如今我们希望能够有更多的门供自己选择,并且每打开一扇都十分谨慎。人生中的始成年阶段基本上就是社会给予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流连在人生的大厅中,弄清楚到底哪扇门是你的归宿。在这个大厅中,人们常常会感到很抓狂。在理想的状态下,你会长大成熟,在已经准备好的情况下,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扇门。

在今天,想要爱的人们会在寻找一个完美恋人或者理想中的灵魂伴侣的旅途中遇到各种无法预料的选择。我们可以和任何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不管他们的性别、种族、宗教、民族,甚至地域。与上一代人相比,我们这一代在爱情中的两个人是相互平等的。而且与前几代人不同,几乎所有这代人都只会和自己爱的人结婚。

事实是,有了如此多的可能性,我们寻找这个对的人的过程可能会充满压力。与那些二十出头就结婚的人不同,我们寻找真爱的过程可能需要几十年。

再也不会和楼上的邻居或者住在隔壁的姑娘结婚。

再也不会和你高中的初恋情人永远甜蜜。

再也不会说:“嘿,爸爸妈妈,客厅里的那个人看着很好。我们能三个月之内结婚吗?”

相反,我们有了全新的恋爱文化,开始了寻找灵魂伴侣的漫长的征程。从大学时代开始直到进入职场,人们都在寻找自己的灵魂伴侣。这个过程可能会以很多不同的形式呈现,因为在如今的恋爱环境下,许多事情都与手机息息相关。

手机世界

2014年,美国人平均每天在屏幕前耗费444分钟,超过7个小时,这些屏幕包括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电视机或者个人电脑。这个数据要比欧洲大部分国家高,在欧洲,人们每天“仅仅”花5至7个小时对着屏幕。而排在前五的国家是:中国、巴西、越南、菲律宾,还有第一名印度尼西亚,在那里人们一天花9个小时盯着屏幕。

每天7.5个小时已经很高了,但我观察了自己的一天,感觉这并不是很不合情理。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洛杉矶的星期天。我早上醒来,与我的朋友尼克和切尔西发短信讨论是否要一起出去吃个早餐或午餐。然后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查查有什么好的餐厅。我打开点评网站,浏览餐厅的菜单,顺便看看别的网站(看看红迪网上有什么吸引我注意力的傻标题),扫一眼前一晚上的《周六夜现场》有什么精彩内容[1]),最后,一个小时又七分钟过去了,在来来回回看了20遍菜单之后,尼克和切尔西打算在附近的小餐馆里随便吃点,但我并不想去。我们最后甚至没有一起吃饭。

相反,我去了另一个地方,可里露餐厅,和另一群人一起吃了早午饭。吃饭时餐厅放起了尼力[2]的歌,于是我又拿起手机,上维基百科搜索了一下尼力的资料,这样别人说起关于尼力的任何话题都难不倒我。吃完饭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同其他人发短信讨论共进晚餐的计划。(这个实验清晰地表明我一天的时间主要花在用手机和电脑解决和谁、在哪里吃饭的问题。)而现在,我已经到家了,开始写你们正在看的这个章节,当然还是对着屏幕啦!

我计划早午餐的方式,和我作为一名单身汪长期做的事一样:用手机计划或者尝试计划与当时能约出来的人的约会。也正如我和尼克还有切尔西的约会一样,有很多次计划没有成行。像我研究吃饭的餐厅一样,单身青年们也在研究——在交友网站或者社交媒体上,或者只是随便查查,找找约会的感觉。

在我看来,我们在电子设备上面花费如此多的时间,是因为我们都建立了自己的“手机世界”。

通过手机世界,从父母到脸书上偶尔认识的朋友,我们与生活中的任何人紧密相连。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我们的社交生活发生在社交媒体或者网站上,比如照片分享、推特、Tinder[3]或者脸书之类的网站,与我们在校园里、咖啡厅和酒吧的社交齐头并进。但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电子设备上面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几乎每个人都买了电子产品,手机数据平台在他们的手机世界里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当你想找人和你一起看电影,你会用到手机。你会通过手机来决定看哪一部电影。你会用手机来订票。你会用手机通知朋友你已经到了电影院。你的朋友会用手机告诉你:“糟糕,我去错电影院了。”你会用手机对朋友说:“不是吧,老兄?你怎么老这样!好吧。我要一个人去看《特种部队2》了,又一次!”

现在,即使最简单的事也离不了手机,当然,它们在我们的爱情生活中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如今,如果你拥有一部智能手机,那就相当于你口袋里揣着一个全天候的单身俱乐部。你只需随时按几下按钮,就可以瞬间遨游在爱情机遇的海洋里。

在这样的海洋里遨游看起来似乎很爽。但是大多数的单身汪们很快就会意识到,仅仅漂在水面上就已经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更别提找到那个对的人然后一起携手到达彼岸了。

在这片海洋中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太多的快速决定和高难度动作要做。所有的挑战,都不及当发现感兴趣的人之后你要怎么做来得严峻。

看过我与坦尼娅的例子之后你会发现,不论看起来多么简单,提出最初的邀约都有可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和可怕的后果。

第二章

最初的邀约

向某人提出约会的邀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最后常常演变成一个充满恐惧、自我怀疑和焦虑的复杂的难题。有太多艰难的决定等着你:我怎么说呢?当面说?打电话?发短信?我应该说什么?这个人会是那个与我共度余生的人吗?这个人会不会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会不会发错信息,搞砸整个事情?

虽然现代科技给这个窘境带来了新的、现代性的机缘,向别人提出约会邀请也从来不是件容易事。这就意味着向他们表明你对他们感兴趣,相当于冒着被人拒绝的风险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在这个时代,你甚至会遭到没有任何解释的、冰冷的沉默。

想约会的你面临的第一个选择就是用什么渠道:打电话还是发短信。有人甚至想用电子邮件或者在社交网站上留言。我们的上一代人会通过座机电话或者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迈出浪漫之旅的第一步。而今天,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各种电子设备。事实上,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的爱情生活主要依赖自己的手机世界。

数据显示,约会中最初的邀约绝大部分是由广大的男同胞提出来的。在2012年,仅有12%的女性在前一年里主动提出过约会。所以在讨论这部分内容时,我所指的是男人们约女孩子出来的情况(不算女孩子讨厌的有些男生喜欢用自己小不丁丁的照片来提出约会)。但是这个问题还是会从两个方面去讨论。

好的,让我们来看看总体的趋势是怎样的。

2013年配对网发起了一项调查,问美国人:“如果是第一次邀某人出来约会,你会使用什么方式来联系呢?”以下是他们的调查结果:

有两件事情值得我们注意。第一,把打电话作为首选的人数随着年龄的改变有显著的区别(52%和23%)。在青少年中,习惯发短信的比例更高。在短信加2012年的一项调查中,在13岁到17岁的青少年中,有58%的人表示自己会发短信提出约会邀请。很明显,年轻一代在短信盛行的文化环境中长大,他们更愿意用发短信的方式维持自己的感情生活。

第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所有人也会如此。

2010年,只有10%的年轻人会用发短信的方式第一次提出约会,到了2013年,这个数字变成了32%。发短信约人出来已经逐渐变成一种新的常态:打电话很快就要过时了。

我们沟通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疯狂的转变,这值得注意。许多代人年轻的时候会使用电话与自己心仪的对象沟通,这是我们大部分人都遇到过的恐怖的经历。在开口邀请之前,我们会听着令人紧张的电话铃声,然后是应答的声音。电话那头有可能是你心仪的那位,也可能是室友甚至父母接听电话,在这种情况下,你可能会请求与你想约的人通话。

如果他们就在附近,你最终会听到一声“你好”,然后一阵小小的恐慌开始在心里滋生。你得花点时间和对方寒暄一下,套套近乎儿,为将要说出口的尴尬的约会邀请做铺垫。

“嘿,所以是啊,总之,吃馅饼大赛我输了……你想去看电影吗?”

打出这些电话需要足够的勇气,而且电话打得恰到好处需要很多技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慢慢找到诀窍,然后开始制订打电话的方案。

假设你是一名叫作达伦的年轻人。一开始,你的电话可能是这样的:

达伦:嘿,斯蒂芬妮。是我……达伦。

斯蒂芬妮:嘿,达伦,你好吗?

达伦:我很好。

达伦:(长久的沉默)

达伦:好吧……再见。

不过很快你就会进步,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将学会如何在电话中保持自信。你会提前想好一个有趣的故事或者话题。你会开始舌灿莲花,幽默机智,然后那个叫作斯蒂芬妮的姑娘和你的对话很快就会变成一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就像下面这样:

达伦:嘿,斯蒂芬妮。是我,达伦!(自信而充满活力的语气)

女人:嘿,达伦。我是斯蒂芬妮的妈妈。稍等一下……

达伦:我去。(轻声说)

达伦:你行的,你行的。(轻声说)

斯蒂芬妮:你好?

达伦:嘿,斯蒂芬妮。是我,达伦!(回到自信而充满活力的语气)

斯蒂芬妮:噢,嘿,达伦。怎么啦?

达伦:我刚买了把伞!

斯蒂芬妮:不赖……

达伦:好吧,再见!

好吧,你肯定会表现得比这好。

通过电话制造一段浪漫的情缘,也许是一项年轻一代不需要或者不想要的技能。随着先进的科学技术在生活中的应用越来越广泛,对于上一代人来说非常陌生而且不合时宜的浪漫举动会成为下一代人生活中的常事。

例如,近期一项调查显示,有67%的青少年说他们会接受短信邀请的聚会。对老一辈的人来说,用短信邀请别人去参加特殊的舞会是件非常冷漠和不近人情的事,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但是年轻人生活在短信泛滥的环境下,这决定了他们对是否适宜的理解。举个例子,也是接下来我们要深入探讨的一个问题,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用发短信的方式分手似乎显得十分残酷,但我们采访过年轻人之后发现,有很多人说他们基本上每次分手都是通过短信。对于年轻人来说,谁知道未来短信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短信的崛起

文字信息,也就是短信服务,1984年由一名法国工程师费尔德·希勒布兰德提出来;1992年,英国的一名年轻工程师尼尔·帕普沃斯给他的朋友发出了第一条短信“圣诞快乐”,而他的朋友阿拉斯没有回复,因为当时的手机还没有发短信的功能。

当然没有这个功能。每次我给朋友们发“圣诞快乐”的祝福短信,他们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作为一项传统,我每年都会发同一张照片给他们,从2012年开始。

你能想象当时的情形——收到史上第一条短信——有多么疯狂吗?那时候没人知道短信是什么!他当时肯定在想:“为什么我的手机上出现了这么多字?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

1997年,诺基亚发明了一款带有独立区分键盘的手机,后来被黑莓手机应用,并在全球的雅痞人士中流行开来。不过直到1999年,短信才能成功地从一部手机发送到另一部手机上,而从那之后,短信的应用就越来越广泛了。2007年,美国一个月的短信使用量第一次超过了电话使用量。2010年,全球的手机共发送了6.1万亿条短信,差不多每秒钟二十万条。*

科技公司开发了各种各样的新功能来帮助我们收发短信,人们也更加醉心于埋头在手机上打字。当然,这也使得通过短信谈情说爱的人数急剧增长。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发短信约会?原因之一便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了大屏手机,这让发短信变得轻松又有趣。根据消费者调查显示,美国成年人持有智能手机的比例从2010年的17%增长到了2014年的58%,其中主要是十八岁至二十九岁的年轻人,他们中有83%的人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智能手机。我们现在不再发送传统的手机短信,而是开始使用WhatsApp、脸书信息、iMessage和推特信息等免费的应用软件。在全世界,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短信服务进行基本的沟通,尤其是年轻人,越来越钟爱发短信,打电话已经过时了。

尽管如此,我们并没有完全放弃旧习惯。但当向人们问起他们是如何向对方开口提出约会时,我们发现,虽然科学技术在不断进步变迁,人们还是对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媒介感到十分困惑和纠结。我们该如何判断什么时候该打电话,什么时候该发短信,什么时候该抛开一切,站在对方的窗户下面深情演唱你最爱的20世纪90年代饶舌歌曲,也许唱一首K-Ci & JoJo的《我的生活》?

为此我们展开了调查。

打电话VS发短信

应该打电话还是发短信的问题,在我们的小组中得到了许多不同的回答。一般来说,年轻小伙子对给人打电话极度恐惧。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很吃惊,令我惊讶的是年轻姑娘们也是一想到给人打电话就会害怕。一个二十四岁的姑娘说:“打电话糟糕透了,每次打电话都会让我很焦虑。”另一个姑娘说:“自从开始发短信之后,每次打电话都像是有急事。”其他姑娘们认为俩人第一次看电影就打电话显得太主动了,一般来说,发短信合适得多。

然而,还有一些姑娘说,接到男生打来的电话能让对方显得非常自信,并从一堆“嘿,干吗呢”之类的短信里脱颖而出。对于这些姑娘来说,打电话的小伙子似乎很勇敢,也很成熟。电话交谈有助于营造一种融洽的关系,让她们觉得和这个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出去会很舒服、安全。

有个分组里的姑娘说自己十分讨厌短信,所以甚至关掉了短信功能,她的手机只能打电话。这个姑娘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约会过?才怪啦!在这之后她很快就和一个小伙子开始约会。她还说,能够鼓起勇气给她打电话的人更有男人味,而且她用这个方法有效过滤掉许多笨蛋。

但对于有些爱打电话的女人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很可能让许多潜在的追求者纠结为难,因为许多说自己喜欢打电话的姑娘并没有兴趣接电话。一个姑娘说:“我经常不去接听,但我喜欢收到这些来电。”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荒唐。

对这一组人来说,语音信箱能够帮她们区分不同的人。她们的解释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如果一条信息是最近在酒吧里认识的小伙子发来的,语音信箱很容易让她们辨识出他们的声音,将他们和那些讨厌鬼区分开来。有个姑娘兴高采烈地说自己收到了最近刚分手的男友的语音信息。我请她播放出来给我们听,然后就听到“嘿,莉迪亚,我是山姆。就是打电话看看你怎么样了。有空回我个电话吧”。

就这样。

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棒的。她甜甜地笑着说:“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他说‘嘿’,还让我给他打电话。”

虽然她说的这些几乎是有史以来所有语音信箱都有的内容,名字,你好,请回我电话,并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魅力。除非有人给你留言说:“不是打招呼。我是个男人。我并不记得你。以后不要联系了。”

看看通讯方面的统计数据就不难发现,总体说来,我们发短信越来越多,打电话越来越少。根据尼尔森公司的调查数据,美国人使用电话沟通的数据在2007年达到峰值,从那之后,我们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电话沟通的时间也变短了。

但这种沟通方式的变化也会伴随着一定的副作用。麻省理工学院的社会心理学家雪莉·特克尔在她的著作《群体性孤独》中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平时多用短信沟通,他们已经习惯花时间组织自己的思维,提前想好要说的话,却渐渐丧失了进行自然对话的能力。她指出,在这个短信盛行的世界里,由于大脑中控制自然对话的中枢系统得不到充分锻炼,我们的语言能力在逐渐减弱。

我们在小组访谈中进行了不同的分组,孩子在左边,家长在右边,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家长组所在的房间里充满了聊天的声音,大家在互相交谈,聊着如何结束今天的访谈,认识新的朋友。而孩子组这边,每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没有一个人和周围的人聊天。

这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们与陌生人互动的能力和欲望都由另一个中枢系统控制,而在智能手机盛行的当下,这个中枢已经萎缩了。你能用手机随时查看《飞跃比弗利》的维基百科页面,不需要和陌生人闲聊。说实话,人跟人之间再陌生,有谁比小河马还难相处么?没有人。你看视频上两头小河马都能建立友谊呢!

至少年轻人在与不熟悉的人通电话,尤其与潜在的约会对象聊天时,表现得越来越紧张。“我有社交恐惧症,每次接电话或和别人交谈时,我总是小题大做,特别慌张。”一个年轻姑娘告诉我们,“我特别想多花点时间,想想如何回答才最合适。”

文字短信最明显的好处,就是你不需要像打电话那样鼓起勇气,便可以发短信给别人。如果你认同特克尔关于人们在自然对话方面越来越糟糕的观点,就会相信这一趋势将会越来越明显。

我在洛杉矶与特克尔谈话时聊到这一变化,她说出一个关于女生接到约会电话的有趣的想法。“当一个男人打电话过来,约你出去,这是件非常特别的事情。你会感觉很特别,很荣幸,因为他鼓起勇气来给你打电话。”当我说起今天与年轻人的访谈时,特克尔说,收到短信邀约对于姑娘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她们不会从中得到被讨好的感觉。她们也知道,发短信过来的小伙子可能给很多其他的姑娘也发了短信,甚至是群发,然后看有谁回复。除非他们在里面写了一些非常特别和私人的内容,发短信一般不会有什么意义。

在与许多单身女性谈话之后,我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现代笨蛋

在访谈完所有女士之后,我得出一个特别肯定的结论,就是现在许多男人的愚蠢程度直线上升。我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和姑娘们谈话,她们给我看了许多男人发来的“第一条短信”,相信我,那简直太气人了。她们都是非常聪明、有魅力、了不起的姑娘,绝对应当遇到更好的男人。

有人说,给别人发短信说什么并不重要。如果她们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但和上百位单身女性聊过之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对于那些怀疑我的人,2014年春天我在芝加哥剧院的经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那次的巡演中,我研究了关于短信的材料,然后问观众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并且有过短信沟通。我叫有这种经历的人到舞台上来,从中选出几个,朗读并分析他们的短信,然后问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在那次表演中,有一个叫瑞秋的姑娘,在好朋友的婚礼上遇到一个小伙子。巧合的是,这个小伙子也是她姐姐的朋友,所以有机会与她开始约会。她是单身,对他也很感兴趣。他需要做的只是给她发一条简单的短信,做个自我介绍,然后邀请她去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事却出人意料。

他发了一条这样的短信:

嗨,瑞秋!因为在玛丽莎和克里斯的婚礼上我没有机会请你跳个舞(我是克里斯在普渡大学的室友…),他还有你姐姐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我想跟你打个招呼,发个“小短信儿”自我介绍一下。哈哈。:-)

祝你周末愉快……希望能早点和你聊天!

当我一说出“小短信儿”这几个字,很明显芝加哥剧院在座的3 600名观众中一万年都不会有人想跟这哥们儿共度良宵。“小短信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很恶心。

他是不是还想说:“顺便说一句,我还可以更恶心……哈哈。”

瑞秋十分钟后回了他一条信息:

嘿!很高兴“认识”你!我正吃着墨西哥庆祝我的生日。【当你的生日是五月五日节(墨西哥的地区性节日)的时候就会这样庆祝。】希望你也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他很快就回信息了:

我完全完全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上一条信息有多犯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哈哈哈。我是威尔:-)还有,Feliz Cumpleaños!(西班牙语,生日快乐。)现在正在疯狂研究五月五日节。

瑞秋再没见过威尔。他们又发了几条这样子的短信之后,瑞秋再也不回他了。我们之中没有人认识威尔。他也许是一个善良帅气的小伙子,有颗金子般的心。我们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这些短信,但看了这些短信,我们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书呆子,一个可怕的高加索怪人的形象。从“小短信儿”到“完全完全完全”,再到“Feliz Cumpleaños”,所有这些奇怪的表达完全打消了瑞秋跟他见面的想法。所以,如果谁跟你说短信的内容一点都不重要之类的鬼话,请不要相信。如果他们不信你,你可以发个“小短信儿”把他们介绍给威尔,他们就会完全完全完全地改变想法。

短信沟通的有趣之处就是,作为一种媒介,它能将你和跟自己说话的人分开,所以你可以表现得与面对面交流甚至打电话时完全不一样。在《群体性孤独》中,雪莉·特克尔讲述了一个男孩约祖父母周末一起共进晚餐的故事。每个星期他都想取消这个约定,但他的母亲总是让他打电话告诉祖父母自己不去了。然而,他从来没有打过,因为他不能面对电话中祖父母失望的声音。如果能够发短信的话,他可能毫不犹豫就发出去了。作为一种媒介,短信给人更多的安全感,你能通过短信来随意表达,说出一些无礼的话,表现出一些在电话沟通和面对面交流中不会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

除了随意表达之外,在约会之中,很多现实中的正人君子借着短信的掩护,表现出饥渴难耐的“色魔”的一面。他们会发一些非常不雅的短信,这通常让人十分反感,但同样,因为是发短信,所以冒犯收短信的人的后果是微乎其微的。你不用看着她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你也不用与她面对面,看着她被吓坏的样子,更不会被她拿东西砸坏榆木脑袋。

换个角度来说,万一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她们也有兴趣,那你就赚了。正是抱着这点朦胧的希望,许多蠢蛋发了许多让人讨厌的短信。

最近很多姑娘把这些可怕的(通常也很搞笑)的短信发到了一个叫“白痴直男的来信”的网站上。

正如网站的介绍所写的,该网站是为展示男人们笨拙的发短信求欢方式而建的,比如“嘿,你身材不错啊: )”,或者“如果你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呀哈哈哈嘎嘎嘎: )”,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为了尽量勾搭上一个人。

这就是所谓“白痴直男的来信”,因为那个博客的名字而得名,但有一点需要说清楚,网站上公开的包括所有种族和性取向的花花公子。

这是几条我感觉最有趣的。

这位绅士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很怀疑他刚认识一个姑娘就对她说:“中午来一发?”然后对她眨眨眼——除非他是哪个饶舌巨星,真这样的话他可能会经常这样做,而且非常成功。

这里还有一条:

毫无新意的“嘿”

在看了上百名女性手机里的短信之后,我敢肯定地说,很可悲,大部分女生收到的短信都是毫无思想和个性的信息。想知道大部分单身女孩的收件箱里都装着些什么信息吗?就是这种:“嘿。”“嘿!”“嘿~~~!”“嘿干吗呢?”“干啥呢?”“干啥呢!”“你干吗呢?”“你准备干吗呢?”

这些看起来是人畜无害的短信息,而且我承认自己在约会的时候也发过不少这类的信息。我,还有其他许多发出这种信息的小伙子,肯定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但是从接收人的角度来看这些信息,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当人们手机里全是这种信息的时候,这些普通的短信就会显得超级无聊和懒惰,让收到它们的姑娘们觉得自己对对方来说既不特别,也不重要。

对了,可能你是一个男性,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发出的信息在别人手机里长什么样子,这里有一张“白痴直男的来信”里的截图:

秘书的问题

还有一种常常困扰着各位的情况,那就是你们用短信你来我往地聊得起劲,却一直没法聊到在现实中见面的问题。很多人都想建立起一段真实的感情,他们不停地发短信、不停地打字,想安排见面,最后一直等到自己跟对方之间的火花已经熄灭了,还没有成功。在我们的采访小组中,我听到无数类似这样的故事:

在这个数字时代,不停地提出见面而没有任何实际行动,那些短信就是毫无意义的玩笑话,让人抓狂,尤其是对于25岁以后的女性来说,因为她们没有那么多耐心喋喋不休地与你聊短信。当一些年轻的男孩子因为太害羞而不敢要求对方做什么的时候,另一种情况就产生了。他们不会跟你提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而是反反复复地发一些毫无意义又令人烦躁的信息。

我没法说出有多少我见过的女孩会对这种人感兴趣,他们不约你出来,而是不停地发短信扯些无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那你在哪儿洗衣服呢?”紧接着就是一堆关于洗衣液的瞎扯。(“是啊,我最近换了一种没有香味的洗衣液。超级赞!”)

在塔尔萨举办的一次脱口秀表演中,我认识了一名叫作科迪的年轻人。他到台上来,让我们看了他的手机短信,上面大概有二十条没用的,略显紧张的逗乐的短信。很明显那个姑娘是对他有兴趣的,但是可怜的科迪却没有邀请她去做任何事情。我告诉科迪,他只需要约她出来。他发短信给她说:“嘿,艾丽,你去过夏威夷布莱恩酒吧吗?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这周末一起去好不好?”两个小时后她回复说“好”。他们那周在夏威夷布莱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夏威夷布莱恩”听起来更能产生共鸣的地方吗?单就名字来讲,有比“夏威夷布莱恩”更妙的名字吗?“该死!夏威夷布莱恩偷了我的借记卡,清空了我所有的银行账户!”我好像永远都不会听到有人说出那样的话。

语法和拼写

在我们所有的访谈中,只要出现特别糟糕的语法和拼写错误,事情就会马上变得很糟糕。女人们似乎把这作为判定笨蛋的一个标准。假设你是一个帅气而有魅力的男士,给她留下了特别好的第一印象,但如果你给她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嘿,我们应该找时间出去转转。”你之前在她心目中建立的所有的好印象就全毁了。

有人在我们的红迪网专题上讲了一个故事,有个小伙子,他和一个特别好的姑娘约会,但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他说有一次他发短信给她,问她有没有听说一个共同的好友家要开派对的事情,那之后他就不再想联系她了。因为她的回复是“嚯(Hoo)”,不是“谁(Who)”。是“嚯”,他一直强迫自己把“谁”这个字想象进他们的对话中,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漂亮的姑娘怎么连如此简单的字都打错。但每一次她都说“嚯”,他说这一点毁掉了所有的事情。(注意:我们很确定,那是个姑娘,不是一只嚯嚯叫的猫头鹰。)

我们是“出去转转”还是出去约会?

还有一件让姑娘们特别恼火的事情,就是小伙子们总是发短信约她们“出去转转”。这样含糊其词的见面,甚至没有确定是不是一场真正的约会,会让男女双方都困扰不已。因为约会一般都是由男人提出来的,这无疑是男同胞们需要加强的地方。

“男人们约女生出来‘转转’而不是直接邀她们出来约会的现象已经越来越普遍了。”一个女人说,“我不确定男人们是不是害怕自己被拒绝,或者他们是想让气氛显得轻松一点,但这会让姑娘们(或者双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约会。”

如果你已经进行到这一步,这真的可以让你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有个姑娘在红迪网专题上讲述了自己在一个喧闹的聚会上遇到一个小伙子的故事:“嗨【名字省去】,我是【姓名】,我们约会吧。”他的自信、直率还有令人耳目一新的绅士风度(与扭扭捏捏地说“找时间出去转转”相比)给她留下非常好的第一印象,并且对他们后来的交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好的短信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很笨。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很有质量的短信,让我对现在的男人又燃起了希望。虽然打电话很好,但是短信的好处是,它能让男人或女人在深思熟虑之后编出一条好的信息来增加自己的吸引力。

我们能够从大家分享的一些成功短信中看出很多特征。在与几百名男男女女沟通之后,以下三个特点似乎是最重要的。

真诚地邀请她

在某个具体的时间

去做某件具体的事

给姑娘发短信说“嘿,你在干吗呢”的人,和说“嘿,凯蒂,周六和你见面真的特别开心。如果你下周有空,我想邀请你去我跟你提过的那家餐厅吃饭。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告诉我”的人,两者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

从内心深处来讲,这两位男士可能有同样的意图和情感,但接收他们所发短信的那个姑娘永远都不会了解,她只能根据自己手机收到的短信来判断到底和谁去约会。这样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短信(如“下周什么时候想去干点什么吗”),对女人来说是非常消极的。我们采访过的大多数人都会提出一件具体的事情(通常都是有意思、有趣的事),然后发出诚挚的邀请。

对上次见面的事情

做出一些反馈

这证明你们见面时你很用心,而且希望与这个姑娘长久发展。有个小伙子还记得一个姑娘说过她要搬家,然后发短信给她说:“希望你搬家一切顺利。”这个姑娘在我们的访谈中说起这段经历,说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她一直记得。

还有位小伙子在红迪网上讲了一个故事。他在酒吧遇到一个姑娘,他们聊了一会儿,其间他提到自己最喜欢的乐队碎铃铛,而且建议她去听一听。第二天早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想《十一月》是碎铃铛的专辑里我最喜欢的歌。”《十一月》恰巧也是那张专辑中他最喜欢的歌。他说:“她不仅听了我推荐的歌,还和我十分有共鸣。那就是我们对话的开端,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联系。”

还有一个年轻姑娘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有一次,我在一个聚会上认识一个男生。我到家之后,他发短信给我说:‘晚安,小奥黛丽。’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名字。我想他肯定只是喝多了所以没记住我的名字。后来我跟他说过之后,他说他叫我奥黛丽是因为我告诉过他我很崇拜奥黛丽·赫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甜蜜了。”

我希望你没在胸前拿着冰淇淋哦,因为你的心暖了,冰淇淋都要被暖化了。

幽默的语气

这是一个危险的领域,因为很多老兄开玩笑都会开过头,或者讲一些并不合适的笑话。但在理想的情况下,你们有同样的幽默细胞,可以把一些自己的想法加进去,变成一种幽默。如果这种幽默来得恰到好处,对同样有幽默细胞的人来说,吸引力是非常强的。

红迪网上有人讲了个故事:“我在城里的一间酒吧里遇到了她,我要了她的电话号码之后,凌晨两三点,我喝醉了,发短信给她说‘我就是和你亲热过的那个高个子’。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写道:‘哪一个高个子?’我立即对她的幽默感产生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已经两年半了,我们还在一起。”

这只是开始……

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关于最初的邀约的事情,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即使你提出了真诚的邀请,还是要面对数不清的让你困惑的事情。这个人是不是很忙,或者只是假装自己很忙?他们可能只会给你沉默,就像我遇到的那样!冒险的旅程才刚刚开始。现在人们的手机里都存着一整个社交系统,他们每天拿着的这些小小的设备里面充满了各种进进退退,各种激情和浪漫。浏览这个世界非常有趣,尤其是浏览别人手机里的疯狂世界的时候。

邀约之后……

你已经成功发出,或刚刚收到一条短信。如果你是越来越多想要通过手机短信发展一段恋情的人群中的一员,那么游戏才刚刚开始。短信与电话不同,电话能让两个人实时对话,至少要求两个人对当时的情况有一定的共识。而短信沟通却没有预先决定的时间序列,存在着很大的模糊空间。等等,我刚才说出了“预先决定的时间序列”这么高大上的词?是的,耶!我做到了!在我们的访问小组中有个叫玛格丽特的姑娘,她告诉我们,她在工作中遇到一个男人。他的声音非常有魅力,她完全迷上了他。我想看看他们之间的短信交流,结果看到了她存在手机上的他的名字“格雷格·周四之前别发短信”。

这就是那些短信非常重要的原因,这意味着有一天她也会被改名为“玛格丽特·周四之前别发短信”,然后生下他们的一群“小周四之前别发短信”。

玛格丽特后来解释说,这个姓不是那个男人的姓,这是她给起的。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手法,目的是让自己空几天不要给这个男人发短信,如此就不会显得十分急切,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值得拥有。在我们的访谈组中,很多人都害怕自己因为过于急切饥渴而把事情搞砸,而且似乎人人都有应对这一致命陷阱的策略。

对于发短信的技巧并没有官方的指导手册,但是关于短信的文化共识早已渐渐成型。有一些基本的规则是这样的:

● 不要马上回短信,这样会显得你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失败者。

● 如果你给别人发短信,收到他们的回复之后再发下一条。

● 你给别人发的信息的长度要跟别人给你发的信息长度相当。

● 牢记这一点,假定你给别人发的短信是蓝色的,他回复你的短信是绿色的,如果你屏幕上蓝色部分比绿色部分要多得多,那么这个人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 收到最后一条信息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等待的科学

有一个人们争论得更多的问题,就是应该等多长时间再回复对方短信。因为对话双方都会参与进来,导致这终将变成一场极其复杂而无聊的游戏,大家对于到底该怎么玩、怎么才能赢各执一词。就像有个女人告诉我们的:“我有一种欲望,至少对于我来说,在这场游戏中自己必须占上风。我必须这样。所以如果我给别人发短信,他过了十分钟才回复我,那么我就会等二十分钟再回复他。虽然看起来是挺傻的,但从我的角度来说,他和我都知道,对方其实一直在玩手机,每个人都这样。所以如果你想这样跟我玩,很好,我奉陪到底,而且比你玩得更溜。”

我去!

很多人认同等待双倍的时间回复对方的想法。(他们花五分钟回复你,你就等十分钟再回复他。)这样你就占了上风,让自己显得很忙,没有对方那么闲。还有一些人认为等几分钟就够了,这样足以证明你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忙,而不是只能无所事事地玩手机。有人说你应该用双倍的时间来回复,但是偶尔也快速地回几条,这样就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虽然也不会等太长时间。)还有人说1.25倍的时间是刚刚好的,但另外一些人说3分钟就够了。有些人已经对这种互相较劲的游戏感到厌烦了,收到随时回复的短信会让他们感到很新鲜,而且这也是一种自信的表现。

但是,这些招数真的有用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这样做?这样的策略能够用科学的心理学研究来解释吗?

其实这种关于等待和欲擒故纵的手段在几个世纪之前就出现了。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色诺芬的记载,一位妓女去向苏格拉底讨教(需要说清楚,这并不是一位名叫苏格拉底的皮条客,而是历史上那位著名的哲学家,不过也说明苏格拉底这个名字很适合皮条客),苏格拉底对她说:“你必须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副举止得体的样子,保持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们急不可耐。这样你能得到的礼物就会比他们不想要时你主动送上去得到的多得多。”相反,苏格拉底知道人们常常拒绝唾手可得的东西,即便不拒绝也希望打点折。

我个人认为这种情况很让人沮丧。如果有人喜欢我,而且表现出来,难道我不应该表示珍惜和感谢,然后愉快地接受吗?为什么我们总是想要一些得不到的东西,或者认为要保持距离感和不感兴趣的态度才会对人更有吸引力呢?

等待的力量

近年来,行为科学家解释了这种等待有时候会十分有用的原因。让我们先来看看太快回短信会让你显得不那么有吸引力的想法。心理学家们在动物身上做了上百次实验,他们在不同的情况下以不同的方式对动物进行奖励。最有趣的发现就是“不确定奖励”,例如,动物们不知道推动一个控制杆是不是可以得到食物奖励,能够显著增加它们得到奖励的兴趣。同时其多巴胺分泌水平会显著提高,所以它们会感到十分兴奋。

我们不妨将别人的回信看作一种奖励,而实验室的动物们在知道每次推操纵杆之后就会得到奖励之后,会渐渐慢下来,因为它们知道,下次想要奖励的时候,只要推一下操纵杆就好。所以,如果你基本上是一个会马上回短信的姑娘或者小伙子,你很有可能被忽视,降低自己作为一种奖励的价值,因此人们也就不急着给你回短信了,用实验室的动物的情况来说,就是不急着推操纵杆了。

当我们使用短信作为媒介时,会有一种特别的思维方式,希望自己的交流能达到与打电话不一样的效果。在每个人都拥有手机之前,人们可能需要花上一段时间甚至几天,来等待别人收到自己的信息之后回电话。而短信让我们习惯了收到快速的回复。在我们的采访中,回复短信所需的时间因人而异,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或者马上回复,这取决于人们之前的交流状况。如果得不到快速的回复,我们的思维就会开始暴走。

麻省理工学院的人类学家娜塔莎·舒尔专门研究赌博成瘾,以及当人们扑在能够提供即时满足的老虎机上时的心理和生理所产生的变化。我们在波士顿见面时她告诉我,与扑克牌、赛马和每周开奖的彩票不一样,这些游戏都需要参与者等待(等待轮到自己出牌、等待马完成比赛或者等待每周的开奖),而赌博机却像闪电一样快,赌博的人几乎马上就能得到信息。

“你开始期待马上就得到结果,所以你就无法忍受任何的等待。”舒尔把赌博机和短信进行对比,因为两者都会让人产生得到快速回复的期待。“当你给某些你喜欢的人发信息,你还不太了解他们,这就像玩老虎机:充满了不确定性、期待和焦虑。”你的整个系统都在期待收到回复。你想要它,需要它,立刻马上,如果没有收到回复,你的整个系统都会处于“啊啊啊啊啊!”的状态。面对没有回复的情况和没有解决的结果,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尔说,给一个人发短信与智能电话时代之前在家庭电话的答录机上留言是完全不同的。“不管从时间上还是情感上来说,在电话上给某人留言就像在买彩票。”她解释说,“你知道中奖号码揭晓之前需要等一段时间。你从来没有想过马上就会有结果,甚至你会很享受这种有悬念的感觉,因为你知道这需要几天的时间。但如果是发短信,即使只过去十五分钟没有收到回复,你也会很崩溃。”

舒尔告诉我们她也曾经历过这种苦苦的等待。几年前她发短信给一个追求者,他们已经开始约会了,她对待这段感情非常认真,而对方也给她一种感觉,就是他也很喜欢她。然后,忽然这个家伙就沉默了,三天没有回她短信。她每天都想着这件事,甚至参加普通的社交活动时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没有人想和我一起玩。”她说,“因为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最终这个男人出现了,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他只是把手机弄丢了,而且他只在手机上存了她的号码,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她。

她说:“如果平时我们是打电话联系,三天没有音讯可能不会让我如此疯狂,但是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短信,没有了回音……怎么说呢,简直就是地狱三日游。”即使是已经相爱的两个人也会经历这种等待短信的焦虑。在自己的恋情中(是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恋情),我也经历过许多短信回复晚了带来的不安。就像下面这样:

在“想和我们一起吗?”之后的那段空白时间,我敢肯定她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她平时回信息都很快,这次突然停顿说明我肯定是什么事情做错了,我应该回酒店或者怎样。

再一次,她在“你是在生气吗?”那条短信后面停顿了好久。我很确定她肯定是生气了,否则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告诉我自己没有生气呢?所有这些我对她情绪变化的感知全部来自回短信的迟速变化。

即使在跟恋爱无关的情况下,等待回复也是一件恼人的事。我发短信给一个熟人,跟他说关于阅读这本书的初稿的问题。我说:“嘿,你有没有兴趣读一读我的书《约会心理学》的初稿?只是想找人帮我掌掌眼,我觉得你跟我的风格比较接近,可以给我一些好的建议。不过如果你没时间的话,也没事啊。”

这则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周三下午1 :33,且状态马上就变成“已读,下午1:33”,但我直到第二天的下午6:14都没有收到回复。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也许自己的要求对于我们的友谊来说过界了,也许我这么要求并不适合,等等。最后证实我的想法只是杞人忧天,他回复我说:“好啊,当然可以,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如果这样的等待在爱情和友情中都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对于想要增加自己吸引力的单身者来说,这样的等待策略无疑也是有道理的。

举个例子,你是一个男人,在酒吧里遇到了三个女人。第二天,你给她们三个发了短信。其中两人很快就回复了你,而另外一个却完全没有回音。前两个女人的回复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对你感兴趣的表现,你的思维也因此放松。而另一个女人,因为完全没有回复,所以给你一种不确定性,你的思维就会试图寻求一个解释,为什么?你会不停地想,为什么她就是不回我?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第三个女人创造了很多不确定性,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会大大增加对异性的吸引力。

艾琳·惠特彻齐、蒂莫西·威尔逊和丹尼尔·吉尔伯特的团队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让几组女人浏览一些男人的脸书个人简介,这几个男人之前也看过这些女人的脸书简介。第一组女人所看对象把她们评为最好,第二组女人所看的男人对她们脸书简介的评价是一般,还有一组女人所看的男人对她们的脸书评价是“不确定”。正如人们预料的那样,这些女人对把自己评为最好的男人的好感远胜过对自己评价一般的男人。(这是一项互惠原则:我们更中意喜欢我们的人。)然而,对她们吸引力最大的还是将其评价为不确定的那组男人,后来她们表示自己想得最多的也是这组“不确定”的男人。当你脑海里越多地想一个人,他在你脑海里的存在感就越强,这很可能最终演变成一种吸引力。

我们玩的这种短信游戏,从心理学的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就是稀缺原理。人们总会抱着物以稀为贵的想法。当你不那么频繁地给一个人发信息,你就从某种程度上创造了一个稀缺的自己,从而增加了自己的吸引力。

当我们感兴趣时我们会做什么

有时候人们花太长时间来回复你的短信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们并不是在跟你打心理战或者太忙,他们只是在网上搜集你的信息。

在2011年的一项调查中,有80%的年轻人承认在第一次约会之前会在网上搜集对方的信息。为什么不呢?随着交往的范围越来越广,我们开始和完全不认识的人约会,包括那些和我们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幸运的是,让我们和他们取得联系的科学技术同样能让我们了解他们,我们能搜到他们在博客上发的可爱的小象的照片,包括不好的方面,比如他们去博茨瓦纳偷猎大象的照片。

通常只要在网上搜索,就能够找出类似于基本的人物传记的信息,还有来自脸书和Instagram的少量照片。有些单身者认为,即使在网上找到最少的信息,也是很有帮助的,因为它能让你在与一个人见面之前对其爱好和性格有一点初步的认识。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因为人们会认为,发在Instagram上面的照片总比在相亲交友网站上精心设计的简介要自然真实。

但有些人认为这个举动非常不好。过多研究对方在网络上的历史,不仅会消除认识一个新朋友的新鲜感,而且会让约会变得无趣。我们采访过一些单身者,他们有时无法享受与对象的约会,因为他们已经被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束缚住了,很难有新的进展。

有一位男士告诉我们,人们在网上很容易就能获取对方的个人信息,这使得他经常对别人过于苛刻。他说:“我常常会翻阅对方发的所有推特。每当看到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内容,约会的时候我的精神就会处于脱线状态。”

也许仅凭一两条推文就判定一个人的性格未免过于苛刻,但是如果你很认真地去研究一个人,互联网能够提供的信息就远不止这些。我们在红迪网专题页面上提出第一次约会之前的网上调查的问题,听到许多非常恐怖的故事。

有一个姑娘讲述了她在网上调查之后取消约会的故事:

“我在网上搜索了我的约会对象的名字,他的名字非常特别。在每周犹太教堂通讯上面,我看到他和他的妻子要在家里给孩子们办一个托拉犹太律法班,而日期正是我们要约会的那天。”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说:“嚯,真高兴我读了每周犹太教堂通讯。”

其他的故事甚至更吓人。

有一个姑娘写道:

(一个)朋友几个月前在酒吧里认识了一名消防员。他们当晚聊了很多,还互留了电话。之后的一周就一直保持短信联系,而且打算开始第一次约会。他告诉她自己没有脸书账号。她跟朋友聊起时,大家都劝她小心,没准人家已经有女朋友甚至已经结婚了。所以她在网上搜了他的名字+洛杉矶消防队,发现很多关于他的信息(还有视频呢),他和他的母亲对一个在街上喂流浪猫的老妇人拳打脚踢。她立马儿与他断了联系。

我总是说:如果你的妈妈叫你去打街上喂流浪猫的老妇人,马上拒绝。这就是原因,要不然它会永远困扰着你。

当我们不感兴趣时我们会做什么

如果真的对某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也有一大堆棘手的问题要面对。你怎样才能让对方知道你没有感觉?根据我们的采访,人们基本上会通过三种方式来解决:假装很忙、什么都不说或者坦白说出来。

在我们旅程的每一站,从旧金山到伦敦再到威奇托,我都会问观众们用的是哪种方法。我总共问了超过15万人,每次都是上千人,他们的答案几乎是一致的。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会选择“假装很忙”和“沉默”的方法,只有极少数人说他们会坦白相告。

然后,我换一个角度问他们:“好的,现在反过来假设。如果别人对你不感兴趣,你希望他们怎样处理这个情况?希望他们假装很忙的请鼓掌。”

现场只有零星的掌声。

“希望对方什么都不说,就是对自己保持沉默的请鼓掌。”

更零星的掌声。

“最后,希望对方对自己诚实相告的请鼓掌。”基本上所有的观众都开始鼓掌。

为什么我们都想要对方诚实,却很少给予对方同样的对待?也许我们在内心里都希望能够对对方诚实,但在现实生活中,这真是太难了。诚实的话语总是那么不近人情。构思一条“诚实”的信息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和思考。而且不管你如何巧妙地说出来,对别人来说都是十分冷漠的,这是在拒绝别人。而什么都不说,或者假装自己特别忙,让对方最终自己想明白,要比这简单太多了。

那么,我们真的就更愿意接受对方冰冷无情的拒绝吗?其实我们并不能很好地面对拒绝,尤其是你已经把自己暴露在那里,告诉对方你对他感兴趣了,收到对方说不想和你约会的信息是非常痛苦的。

如果我们对自己诚实一点就会发现,虽然很奇怪,但我们其实更愿意自己被骗。如果对方撒谎说他们和别人约会了,或者要搬到另一座城市去了,你就不会感觉到自己被拒绝,因为这不是你的原因造成的。

这样,我们的感情就不会太受伤,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沉默或者“假装很忙”而感到困惑和苦恼。所以我想,下次要是有你不感兴趣的人约你,你能做得最好的事就是回复他:“对不起,明天不能和你吃晚饭了。我要去执行一个秘密的太空任务。等我再回到地球的时候我几乎不会变老,但是你大概已经有78岁了,我觉得对我来说不是很合适。”

所以,坦尼娅到底怎么了?

关于这件事要记住一点,不管你因为短信的内容或者回复所用的时间长短猜来猜去,有时候真的不是你的错,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原因。事后一想,在我纠结坦尼娅的问题的时候,一个朋友给了我最好的建议。他说:“很多时候你遇到了这种问题,你总是在回想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或者写了什么。但有时候真的是对方的问题,而你一点头绪都不会有。”

几个月后我遇到了坦尼娅。我们聊得很开心,最后她终于告诉我那个时候没有回复我的真正原因:基本上那段时间她在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好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情况。

那天我们又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而且她说,这次再也不会和我玩躲猫猫了。

几天之后我又给她发短信,而她的回复依然是:沉默。(说明一点,坦尼娅现在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第三章

网恋

作为一位知名人士,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网恋。我总觉得会遇到跟踪者那种人,有可能会把这当作一个绑架谋杀我的好机会。

我想象不出来这会是怎样的情景。或许我的跟踪者(可能是个印度哥们儿)看到了我的个人简介,然后想:哦!约会网站上有个说脱口秀的。终于让我等到了!让我找机会接近他,慢慢策划怎么干掉他。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假装自己是个女人。我看了资料,“她”喜欢玉米饼和《权力的游戏》。我很兴奋。

我们开始计划约会。我很紧张,是开心的那种紧张。我要去接“她”。他戴着假发,打开了门。我立马儿意识到来者不善,但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就把我打昏了。当醒来的时候,我身处一间黑暗的地下室,周围放满了洋娃娃,还放着杜兰杜兰乐队的超诡异的歌《汽车司机》。然后他给我进行了换脸手术,用我的身份开始生活。

我痛苦地尖叫着,脑子里不断想着,我就知道会这样。

好吧,这可能是极不可能发生的场景,不过,你们明白我在犹豫什么。事实是,我一直觉得网恋很棒。

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他通过婚恋网站找到了妻子。他在网站上搜索——这是原话——“犹太人和我的邮编”。我开玩笑说我找温迪快餐连锁店也是这么搜的,“我会输入温迪和我的邮编,然后就能买到鸡块了。”这个男人找老婆的方式可能有点傻,但是说实在的,我觉得一个男人通过这样愚蠢的搜索之后找到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实在是一件很美好很神奇的事情(比较不美好的事情就是:“犹太人+邮编”的组合也是aryanhousehunters.com 网站的常用搜索方法,而这个网站是反闪米特人的,闪米特人包括犹太人)。

这是一系列很神奇的事情:他搜索了这个词组,所有的搜索结果随机出现在屏幕上,这个女人的脸也出现在屏幕上,然后他点击进去,发了一条信息,不久之后,这个女人成为他的妻子。现在他们结了婚,生了一个小宝宝。一段崭新的人生篇章从此开始,就因为几年前他在屏幕上敲出了“犹太人90046”,然后按下了“回车”(“犹太人90046”也是有史以来最不吓人的终结者模型的名字)。

现如今有许多爱情是这样产生的。单OK丘比特一家婚恋网站每天就会促成四千对新人开始约会。这说明每天有八千人因为这个网站和另外一个人见面。这里面有大约三千人发展成长期的恋爱关系。其中两百人最终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很多人会有小孩。

网恋的崛起

网恋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世界上第一个电脑约会服务的出现。这些服务声称他们能够用合理、有效的方式帮助恋爱中的倒霉蛋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他们要求客户填写长长的调查问卷,然后把答案输入当时有一间客厅那么大的计算机里。(好吧,不是所有的服务机构都这样做。曾经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有一个焰火计划,发动很多学生填写了电脑答题卡,却并没有把答案录入计算机,而是随意放在桌子上,然后伪造了电脑配对的假象。)电脑会分析那些数据,然后用提前置入的原始算法找出两个理论上匹配的客户,安排他们去约会。

这种服务在20世纪80年代起就一直存在,而且有很多不同的形式,但从来没有弄出什么名堂来。这些服务的失败有许多原因,其中一个非常简单:拥有家庭电脑的人太少了,甚至人们工作都用不上电脑。依靠这样一台陌生的机器寻找理想的结婚对象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奇怪,毕竟几千年来人们从来没有依靠电子设备寻找爱情,大部分人很抵触向一台笨重的IBM电脑去寻找爱情的答案。人们不接受电脑匹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经营这些公司的人并没有告诉人们他们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很合适,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套系统真的有用。最终,电脑相亲被贴上了严重的耻辱标签,而用电脑配对寻找结婚对象也被看作对爱情绝望的表现。

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分类广告是当时的新新人类寻找爱情的一个新方式。这种广告其实早在1690年左右就出现了,而到了18世纪,征婚广告已经成了报纸产业蓬勃发展的一个部分。相亲广告真正火起来是在1960年性解放之后, 大胆的男人女人开始探索新的交友途径。在Craigslist网站出现几十年前,各种日报和周报的“个人”版块都充满了征婚交友的广告,尤其是“市况淡静”的人群,比如LGBT,中年人(一般都是离异)以及年纪大的人。

这些广告通常都很短小,一般在五十字以内,配以粗大醒目的标题来吸引人的注意,比如“金发女郎”或者“孤独男人”或者“给我个惊喜”,甚至只是“我的名字叫威利”。

接着这些人会快速地进行自我介绍,描述他们要找什么样的人,为了节省版面,人们通常会用缩写字母,比如SWM(单身白种男人)、SJF(单身犹太女人)、SBPM(单身男,黑人,上班族)和DASP(亚洲萨克斯乐手,离异)。

一般情况下,部分版面是免费的,更多的版面需要付费。举个例子,在《洛杉矶时报》上,4行的广告不收费,超过之后每行8美元。

下面是1994年12月《毕佛县时报》的广告,就在第一个相亲网站出现前几个月:

在发布广告之后,感兴趣的人会拨通一个900的付费电话,在那个人的邮箱里留言。通常这类留言的收费大概是1.75美元每分钟,而留言的长度平均在3分钟左右。你可以听到对方的留言,离开语音信箱的时候甚至可以选择是再听一遍还是录下来。发布广告的人可以听到这些信息,选择感兴趣的人去联系。

没有照片也没有太多了解,通过交友版块来寻找爱情最后可能会惨淡收场。尽管如此,人们偶尔还真能通过报纸征婚找到真爱。凑巧的是,艾里克的父亲爱德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曾是芝加哥报纸交友版面的活跃分子,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段经历。爱德在芝加哥读者和地方周报上发布了他的交友广告。幸运的是,他把自己发的最后一条也是最成功的一条保存了下来:

这条广告中有很多地方看起来跟现在的网恋用语别无二致。爱德说出了自己的婚姻状况、宗教信仰、年龄和个人爱好。我们能感觉到他见多识广,甚至有点国际化,如果你足够大胆,他还承诺给你带来一场华丽的冒险。(干得漂亮,爱德!)

他回忆道,这条广告发出去之后,有大概35名女性联系了他,回复他的这些人都要拨打900开头的电话,然后输入他的邮箱号码。当她们做完这些,就会听到下面这段他预留的问候:

您好!如果您想寻找一段快乐的冒险,您就选对人了!我叫爱德,49岁,犹太人,离异,有两名子女已成年。我在林肯公园有自己的房子,从1969年开始经营自己的广告公司和公关公司。我是一名业余水手,我的船停泊在门罗港。我还很喜欢骑行、登山、跑步、露营和摄影。我从密歇根大学毕业,获得了一个英文学位。之后我工作了半年,把所有的钱攒下来,然后进入索邦大学。暑假期间我搭车行游上万英里,走遍了欧洲,还去了中东地区。显然,环游世界也是我的爱好!我参加了两个法语小组,还会说西班牙语。如果你对我有兴趣,想与我通话的话,请回复这条信息,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我去!爱德的这条问候简直酷炫。这哥们儿自己有一条船,而且参加不止一个,而是两个法语小组!爱德说他每周都会检查留言,和现在网恋的人相去甚远。现在的人每几个小时就会检查自己的手机,很多人的手机上甚至有即时推送。“我把每条留言都认真听了几遍,把重要的信息记下来。然后我会打给听起来最有意思的那一个,那时候真的有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您好,我叫安妮,我很喜欢您在读者上的广告,您自我介绍的声音也很好听。我是一名37岁的离婚女人,没有子女——是的,我想寻找一段华丽的冒险!我们有许多共同爱好。我曾经在哥伦比亚和秘鲁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跟您一样也会说西班牙语。如果您不想直接见面,请给我打电话。我期待您的来电!

爱德给安妮打了电话,然后邀请她一起喝咖啡。他解释道,通常情况下,这种初次见面都很糟,因为通过这些报纸广告你没法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只能通过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想象他们是什么人。但是他和安妮一见如故,很快就开始了恋情。6年之后,他们一起航行的时候,爱德挂起自制的风帆,上面写着:“亲爱的安妮,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她说“好”,不久他们就航行到了加州,开始了新的生活。

现在,通过报纸征婚寻找到真爱是一个美好的想法,但是很多年来安妮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是名校毕业的精英,有很高的学历和很好的收入,而且家教很严,她知道人们会对通过报纸广告而结合的婚姻抱有成见。因为总是不可避免地被人问起她和爱德是如何相遇的,安妮编造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她的朋友和家人都不知道真相,直到婚礼的那一天,她在敬酒时说出了实情。她的家人无法容忍这样一个败类,从此和她断绝了关系?才怪,没有这回事,但仔细想想这样不是很傻吗?

在爱德和安妮通过报纸寻找爱情的前几年,有一些企业家尝试过使用当时最前沿的技术帮助人们相亲,他们引进了视频相亲,能让人们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更直观的印象。在视频相亲中,像爱德和安妮这样的人会来到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坐在一群工作人员面前,花几分钟时间对摄像机作自我介绍。然后他们就能时不时收到邮寄过来的录像带,里面有别人的短片资料,如果看到什么喜欢的人,就可以跟他们约时间见面。

视频约会从来没有真正流行起来,但是如果你在YouTube上搜索一下,就能看到一些很精彩的片段。其中有一条非常有趣,是一个叫麦克的哥们儿:

除此以外,我看到的大部分视频是一些标榜自己是非常热爱“玩乐”的人,想要找人一起享受快乐的生活。他们还会分享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一位绅士说:“我喜欢吃比萨。”另一个人表示:“不要肥婆,不要酗酒的人。”有人如此形容自己的职业:“我最近在清理一些有毒的废物。”有人说自己是“白天的高管、晚上的野兽”,还有人说“我对一切数据处理的东西感兴趣”。

有一个男士说自己不要“唐娜·胡安妮塔”,听起来好像歧视西班牙裔女性一样。然而,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之后才发现,他所说的其实是女版的唐·璜,所以基本上他的意思是,他不想要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他的表达,他难道不应该说“唐娜·璜”而不是“唐娜·胡安妮塔”?“胡安妮塔”这个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连姓都改了呢?似乎想出这句话的人认为西班牙人的姓氏会根据性别有不同的变化。所以如果一个人名叫乔治·洛佩兹,那么他的妻子的名字应该叫安娜·洛佩兹塔?虽然我的西班牙语非常糟糕,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好了,说点别的——请关注我的新书:《唐娜·胡安妮塔:宗族侮辱的词源》,大概会在2023年出版吧。(我把这段话给我的朋友马特·穆雷看了之后,他提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看完这一段,给我写了一段话,让我大开眼界:“在这里,难道‘唐’不是一个尊称吗?比如‘唐·胡里奥’或者‘唐·柯里昂’?”所以这个家伙把“璜”改成“胡安妮塔”还改对了。大错特错的是“唐娜”的部分,我觉得应该改成“多娜”。哇!感谢马特!谁能想到这里面水这么深呢?)

在每一段影片的最后都会显示出相亲者的基本信息,像这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视频相亲的消失还让我有点小失望,因为我搜索到的这些视频片段看起来还挺棒的。看看上面这哥们儿,他的爱好是“冒险”!

视频相亲的失败并没有让企业家灰心,他们又看准了另一片市场,当网络科技崛起的时候,他们似乎看到了相亲市场的大变革。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家庭电脑和调制调解器把用户与互联网相连,网恋开始兴起。

Match.com始于1995年,当时这个网站并不是电脑配对的翻版,而是有了重要的革新:它并没有根据什么算法让客户配对,而是让客户在线实时互相选择。大多数人还是持怀疑态度,认为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公司的创始人兼CEO加里·克里门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第一次大型电视采访中,克里门穿着一件扎染的衬衫,坐在一张色彩明艳的懒人沙发上,大胆地对着镜头说:“配对网能给世界带来最多的爱,仅次于上帝。”

不过它需要不断地修改升级。一开始,配对网也像之前的电脑配对那样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让人不敢轻易接触。在20世纪90年代晚期的互联网热潮中,人们与电脑和网络文化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使用电脑的基本功能。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子邮件、聊天室还有后来的社交媒体,让人们开始建立自己的网络人格。这时候通过电脑寻找约会对象的观念已经完全可以接受。2005年,配对网有了4 000万注册用户。

不过,一旦人们搞清楚网恋服务很有市场,竞争对手就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到处抢占利基市场,企图蚕食配对网的客户群。每一个新的网站都有自己独特的品牌:eHarmony致力于帮助人们寻找以结婚为目的的严肃关系,Nerve则瞄准各类潮人,JDate主要是为犹太人服务,等等。

但是大部分网站都有同样的模式:他们会列出大量的单身者的名单,然后提供准科学的方法帮助客户进行筛选,去掉不合适的人,留下最有可能配对成功的选项。这种方式是否比电脑配对更有效始终存在争议,但是随着电脑计算越来越快,越来越成熟,人们似乎更倾向于相信它的配对结果。

如今的网恋

我一直都知道网恋非常流行,但直到最近才了解到有如此庞大的消费群体在通过网恋寻找另一半。

根据芝加哥大学的心理学家约翰·卡西奥普(不要和那个叫约翰·卡西欧·佩佩的爱吃羊奶干酪黑胡椒意大利面的意大利大胖子搞混了)的研究,在2005到2012年之间,美国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新婚夫妇是通过相亲交友网站认识的。人们通过网恋结识自己另一半的可能性最大,远大于通过工作、朋友介绍和在学校结识的总和。

卡西奥普的发现太过惊人,很多专家都质疑它的真实性,还有一些人认为这些研究人员本身就带有偏见,因为这项研究的出资人正是一家交友网站。而事实是,这个发现与斯坦福大学的社会学家迈克尔·罗森菲尔德的研究结果完全一致,罗森菲尔德用长期的研究和大量的数据证明了网恋的兴起与其他所有交友方式的减少。

他的“情侣如何相识与相处”调查在全美4 000人中展开,其中75%的人已婚或者处在恋爱关系中,25%的人单身,主要调查所有年龄段的人与另一半相遇的方式,其中一些调查对象年龄较大,所以这次调查能让我们看到不同时期的变化。

尤其1940到1990年网恋出现之前和1990年到现在的数据的比较,对我们大有启发。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1940到1990年网恋出现之前的变化。在1940年,结识另一半最普遍的方式就是通过家人介绍,还有21%的人是通过朋友介绍。大约有12%的人是在教堂认识另一半或者找了邻居,与在酒吧或饭店以及在工作中认识的人差不多。只有少部分,大约5%的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原因很简单,那时候能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相对较少。

到了1990年,事情开始发生变化。家庭成员变成不那么有影响力的媒人,只有15%的人通过家人介绍找到了另一半,在教堂的情况也一样,只有7%。找对象最流行的方式就是通过朋友的介绍,近40%的人选择了这种方式。

在酒吧相识的人数也增加到20%,在大学认识的占到10%,而与邻居相爱则不如1940年的时候那么流行了。

在1990年还有一种很流行的方式,就是一个男人会对姑娘们说:“嘿,小妞,去穿上翘臀牛仔裤再来,我带你去智囊团乐队和胜过以斯拉乐队的演唱会。”姑娘们因为受到关注而且有机会去看当代杰出的演唱会而受宠若惊,很快就会答应。这是大概6%的夫妻走到一起的原因。要说明一点,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与罗森菲尔德先生的研究无关。交友网站的出现改变了我们寻找爱情的方式。在2000年,差不多在配对网成立5年前,有10%的人就在网络上邂逅了自己的爱人,而到了2010年,这个数字增长到了25%。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种交友方式像网恋一样有如此迅速的增长。

2010年,只有在学校和酒吧相遇的比例还和1995年时差不多。与此相反,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比例急剧下降,从40%降到了28%,而通过家人介绍、工作认识或者找邻居等等变得不那么流行,都维持在10%或者更低的比例。而在教堂相识这种方式就跟智囊团乐队和胜过以斯拉乐队一样,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现如今,网恋几乎是每只单身汪的必经之路。在撰写本文时,有38%的美国人在婚恋网站上表示自己单身,正在寻找对象。

网恋与淡静市况

网恋在罗森菲尔德提到的“淡静市况”的人群中起着更重要的作用,这些要么是同性兴趣人群,要么是中老年人群。原因非常明显:恋爱对象的可选择范围越小,就越难通过面对面的方式找到合适的人,不管是朋友介绍、在学校遇见抑或在公共场合相遇。当然,有些城市同性恋数量暴增,住在那里的人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同类,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单身的人就会转移目标,去寻找新的东西。这就是现在的同性恋情侣在酒吧或者作为邻居相恋的情况越来越少的原因,也正是有70%的同性恋情侣是通过网络认识的原因。【BLT情侣——培根(bacon)、生菜(lettuce)和西红柿(tomato)情侣,都是无生命的物体,没有浪漫的情怀。】

再来说同性恋者。罗森菲尔德的研究表明,在同性恋或者双性恋的人群中,网恋比以往的任何一种方式都流行。最近的流行趋势显示,越来越多的老年人也开始上网,网恋也将开始主宰他们的世界。

社会偏见

许多人对婚恋网站抱有偏见,很多人不敢承认是通过网恋认识了对方。他们害怕的是,通过交友网站恋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在现实生活中缺乏魅力的表现,不过近几年,这种担心越来越少。我们采访了个别对网恋感到很难为情,对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说谎的人。我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这本书了解网恋的流行程度,不再害怕自己的恋爱方式不被接受。不管你的家人或者朋友听到你是通过网络找到真命天子时说了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许许多多的人跟你有同样的经历。如果还是不放心,那你就需要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我可以教你:

那是一个冬日的星期天下午,下着小雨,我打算去看电影。所有的票都卖光了,除了一部圣诞特别电影——阿诺·施瓦辛格主演的《铃儿响叮当》。我四处观望,在影院里看到一个人,那就是珍妮。我坐在她身边,我们开始闲聊。阿诺终于为自己的儿子吉米获得了“涡轮侠”的玩偶,我们看了两遍。

我在公寓的走廊里扔垃圾时,有一只小小的狗狗向我走了过来。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我转身要走。它伸出爪子来拍了拍我。我转过头看着它。这时小狗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就像凯文·史派西在《纸牌屋》里一样苍老又刺耳,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凯瑟琳……凯瑟琳……听我说……你必须去找丹尼尔·里斯。他将是你的丈夫。”我之后再也没见过那只小狗,也不认识叫丹尼尔·里斯的人,但是那天晚上我在一间酒吧遇见了大卫。

那天我正在大西洋城参加一场拳击比赛。突然枪声四起,派来保护我的人被杀害了。我迅速下令封锁拳击场,运用我专业的侦探技巧,很快就发现整个计划的主谋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合作伙伴凯文·邓恩。这个混蛋。我亲自撂倒了一个拳击手,终于像飓风席卷木栈道一样得以逃脱。是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此处应有掌声。最终,邓恩发现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在监控摄像头前饮弹自尽。在那里我偶遇了辛迪。

注意:使用这个故事之前,你要确定对方没有看过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电影《蛇眼》。

网恋如此流行的原因显而易见。它能让你认识数不清同样单身想找对象的人。而且你有很多工具过滤和寻找自己想要的人,不需要第三方的介入,比如朋友或者同事为你作介绍。网站在任何时间都可以使用,你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登录。

假如你是一个姑娘,想找一个28岁,身高5英尺10英寸,棕色头发,住在布鲁克林,信仰巴哈伊教,爱听天生顽皮的歌的男人。在网恋出现之前,这是不可能达到的要求,但是现在,无论何时何地,你只需在电脑上输入几个字,总能找到理想中的人,哪怕要求非常具体,非常奇特。但是,当然,网恋也有它的缺点。

网恋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我描述了一幅上百万人轻点鼠标寻找爱情的美好画面。从理论上说,与传统的结识朋友的方法相比,网恋有了很大的提高。它有无限的可能性,效率更高,更精确,而且随时可以使用。在罗森菲尔德的调查结果中,有74%的人一开始是完全的陌生人,这意味着要不是因为网恋,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相遇。

然而,尽管从以上的数据能看到不可否认的成功,根据研究我们清楚地知道,这种新型的恋爱方式也有它自己独特的问题。为了真正搞清楚网恋的世界,必须看到数字之外的东西,所以我们开始试着去了解网恋者的真实生活。

我们找到一个最有启发性的方式来了解网恋,我仍然不能相信我们玩过这招。艾里克和我把一台电脑连到投影仪上,然后让单身青年登录到自己的账户,向我们展示他们是如何网恋的。他们给我们展示了自己的收件箱,然后告诉我们他们登录之后一般都做什么。

我们第一次这样做,是在洛杉矶的一次现场秀上面。一个漂亮的姑娘登录了自己的OK丘比特网账号,然后投影到大屏幕上,让每个人都能看到。她每天能收到50条新消息,收件箱被上百封未读邮件挤满。她不停地向下滚动屏幕,观众席里的小伙子们越看越觉得可怕,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多消息。这个姑娘说她感觉很糟糕,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一一回复,所以很多消息她只能直接删除。在场的男性观众发出了痛苦的悲鸣。纵观所有的采访,我们得出了一个一致的结论:在网恋中,女人得到的关注要比男人多得多。该网站的创始人克里斯蒂安·拉德在自己的新书《数据分析》中,用这张OK丘比特用户数据表清晰地向我们展示了男女用户关注度的区别。这张表记录了不同吸引力水平的用户每天收到的信息数量的变化。

即使是最有吸引力的男人,他们每天收到的信息也不过与最普通的女性收到的数量相当。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网恋世界中,男人们只是默默地躲在角落里。网恋世界没有寂静的角落,到处都充斥着想要找对象的人。在酒吧里不受欢迎的倒霉蛋的收件箱里,可能堆满了消息。他们收到消息的数量可能与受欢迎的女性没法比,但与他们在传统的社交环境下受到的关注相比却是巨大的。

基本上,即使是笨蛋,也可以成为花花公子。

以德里克为例,他是OK丘比特的一位普通用户,住在纽约。虽然我这么说听起来非常刻薄,但是德里克的确是一个很无聊的白人。中等身材,稀疏的棕色头发,衣着得体,颇有风度,但缺乏对异性的吸引力,也就是没有磁性。他并不是没有吸引力,但是走进酒吧或者在排队时,并不会有多高的回头率。

在我们曼哈顿的网恋小组研究中,德里克登录了OK丘比特网站,让我们全程观察他的选择。根据他的个人资料和网站算法,OK丘比特已经为他找出了可能适合他的女性。他点进去的第一个姑娘长得很漂亮,个人资料风趣幽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还有许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包括热爱运动。看了一分钟左右,德里克说:“好吧,她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我还要继续找一找。”

我问他刚才那个为什么不行,他回答:“她喜欢红袜队。”

我完全震惊了。我无法相信他移情别恋的速度。想象一下,如果在二十年前,德里克发现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想和自己约会,假设她在酒吧里,只需朝他笑一笑,1993年的德里克肯定骨头都酥了。他肯定不能走过去说:“哦,等等,你喜欢红袜队?谢谢,再见!”直接拒绝她,然后扭头就走。但是2013年的德里克直接在电脑浏览器上点了关闭,不假思索地删掉了她,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件点开大图之后自己不太喜欢的衬衣。

德里克也没有选择下一个,尽管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很有魅力。接下来十到十五分钟,德里克都在以这种方式在网站上寻找,在一堆很有魅力又想寻找爱情的姑娘中尽情挑选,最终他停留在一个自己心仪的对象上面,发了一条简单的消息,将其他姑娘永远尘封在浏览记录里。

现在,我想说我很喜欢德里克。他是个好人,我真的不应该说他是一个无聊的白人。我的意思是,他没有让我感觉到自己是个花花公子。但是,哇,当你看着他浏览这些个人简历的时候,会觉得他有一种花花公子的心态。我不禁想到,他以及许许多多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在网恋的时候比其他场合表现得更好。德里克以及所有的网恋者,男人或者女人,有了更多寻找浪漫的可能,这显然彻底改变了他们寻找潜在结婚对象的方式。

在我们的红迪网专题上也有一个这样惊人的例子。一个年轻人写道,当他看到自己的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朋友在Tinder上的经历之后,感到无比震惊。“她有95%的匹配率。”他说,“在20分钟之内被匹配超过150次。她本人的确非常漂亮,但我没想到在网上是这样。她一个小时之内的匹配次数跟我4个月的差不多。”在某种程度上,他跟我们倾吐了自己在网恋世界里作为男性的苦恼:网上有很多漂亮姑娘的比赛,女性的点击率要比男性高得多。的确如此,但在这中间他还告诉我们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在5个月之内配对了350次。”相当于一个月70人。二十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你他在一个月之内见过70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姑娘,你肯定会认为他真是一个花花公子。而现在,这个人可以是任何有智能手机和拇指的男子。

精疲力尽:

阿尔班和迪尼什

德里克和许多像他那样的人大大增加了自己约会的选择范围,但代价是什么?我在洛杉矶遇到了两个截然不同而又非常有趣的男人,对网恋所要付出的东西有了新的了解。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我们在办公楼的西侧进行采访。我从停车场走出来,进了电梯,看到两个印度小伙儿,一个是阿尔班,另一个是迪尼什。一开始我很害怕:他们会不会是我的印度跟踪者?不,他们看起来不像。

如果让我根据第一印象来猜猜谁的感情生活比较顺风顺水的话,我可能会选阿尔班。他的穿着更时尚,显得更自信,更有魅力,而且和一堆陌生人相处起来毫不拘束。迪尼什有一点害羞,和他穿的嘻哈装并不相称,也并不是很欢快。但当小组讨论开始后,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我们以人们想要寻找什么的话题开始了讨论。阿尔班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向我们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叫阿尔班,今年29岁,住在洛杉矶市中心。”他说,“我想找一段认真的感情。我已经单身好几年了。你们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尤其是在我年轻一点,大概26岁的时候,一切都很好。那时候没有太多的选择。”一开始的时候,能轻易了解到住在附近的单身姑娘的信息,这很令人兴奋,他会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浏览个人简历或者简单地调情。他经常出去和人约会,这使得他的技巧大大提高。

然后阿尔班向我们讲述了他陷入黑暗中的过程。他说一开始,他会花很多时间精心修饰自己的个人备注来吸引女性,他的逻辑是,女人们每天会收到很多信息,他必须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好让自己在拥挤的收件箱里脱颖而出。但是,他付出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他冥思苦想那么长时间,但是姑娘们可能会因为外貌或者一些别的原因直接无视他。

而且即使有姑娘回复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终于回复了,你就会想,耶!真是快乐的时刻。”于是他开始和这个人你来我往地交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后来呢?他说:“要么两人渐渐冷淡,要么见面之后发现实在太糟糕,你所有的时间全都浪费掉了。”

这些东西让阿尔班吸取了教训,然后他就换了一副面孔。他决定再也不费尽心思发信息,因为这不值得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他开始群发连自己也认为非常“傻×”的消息。

“我实在是非常疲惫,感到精疲力尽,所以再也不浪费时间了。我会直接发一条很傻的信息,比如:‘嘿,你真漂亮,想要出去喝一杯吗?’是真正的群发,大概一次发给20到30人,因为我实在是累了。反正她们是看脸来回复。”不用过脑子的信息让他更轻松,也更有效率。“你不用费力,”他说,“而且我还得到了更多的回复,真是很奇怪。”

很奇怪,没错,但这是真的。在《数据统计》中,克里斯蒂安·拉德用OK丘比特的用户数据证明,写一条通用的信息然后复制粘贴的效率,是写一条原创信息效率的75%。但群发信息质量要求很低,拉德说:“对比两者投入与产出的比率,群发信息反而会胜出。”

所以阿尔班利用了系统的优势,而且他不仅使用同一条信息和人打招呼,还给自己的约会对象设定了一个套路。当开始网恋之后,他会经常带姑娘出去吃晚餐,但后来他发现,这是一个“新手的错误”。如果他没有和人家一拍即合,他们就会永远停留在无止无休的晚餐上面,所以他后来改约她们去喝东西。他还觉得挑选几个有意思的约会地点也是很耗时间的,而大部分的约会将以失败告终,所以把约会地点的范围缩小到离公寓很近的几间酒吧。

所以,只是喝点饮料,他只需付出最小的努力,而你还要去找他。姑娘们,你们看到这些会感到兴奋吗?

我们问他最近两次约会是在哪里,这两个姑娘也是在网站上找的。“火山酒吧,离我家5个街区。”另一个呢?“幸运路,离我家6个街区。”那些幻想着约会打保龄球的姑娘们,听到这些肯定已经梦碎了。阿尔班说:“这的确是保龄球馆,但是里面有休息区和酒吧,所以我不用去打保龄球。”哎哟!真是意想不到的诱饵和反转。“嘿!我们去打保龄球吧!开个玩笑,一起去休息区喝点饮料吧。”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比保龄球更能让姑娘们兴奋了。一边观看胖子们掷保龄球,一边听着辛普森街机的音乐,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些约会是怎么结束的。

“约会是很累的,这毫无疑问,”阿尔班告诉我们,“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你知道,我现在真的十分厌倦,感到疲惫,所以我不再真正花时间在这上面了。我现在想的是:‘给我找个人!找个合适的人就行!’”但是据我所知,他的方法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阿尔班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充满活力与自信的小伙子,现在却被约会打败,谈到这个话题,他只能无精打采絮絮叨叨地讲自己的故事,像从战场上败退的老兵一样。网恋的苛刻要求让这个曾经摩拳擦掌的单身年轻人变得像一个悲伤的笨蛋,去保龄球馆约会不是为了打保龄球,而是想着能尽快回到家。

我们讨论小组中的其他成员也表示对此深有同感,在网恋的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自己心仪的那一个,现在几乎成为他们的第二职业。不管我们讨论什么话题,人们总是会说同一个词“精疲力尽”,而我们听完他们的讲述之后,感到的确如此。

即使一场简单的约会也要付出很多——阅读所有的信息,找到你喜欢的那一个,点进个人介绍,浏览个人介绍。做完这些还不够,还得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互相了解,增进感情,然后计划现实中的会面,这些都会耗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有人甚至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27岁的普里亚说,她最近已经删除了自己的Tinder和OK丘比特账号。“仅仅第一次约会所耗费的时间都太长了。我想不如好好扩充自己的社交圈,这样反而更有效率。”她说,“我宁愿自己去那些社交场合,也不想这么累。”

对于普里亚来说,面对这么多来自不同城市的约会对象,这件原本有趣又令人兴奋的事情已经渐渐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压力和负担。

那么,另外一个印度小伙子迪尼什的情况又如何呢?

迪尼什约会有完全不同的方式。他在小组讨论时说:“我没有上过任何交友网站。”看起来对我们的话题感到十分困惑。

我问:“那你上一次约人见面是什么情况?”

他说:“我在教堂里遇见一个姑娘,我们最近一起去看了电影。”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自信,非常酷。和阿尔班说的比起来,迪尼什的“教堂和电影”听起来就跟“机车竞速和体育比赛”一样酷。

我继续问:“那这个姑娘之前的女孩你是怎么遇见的呢?”

迪尼什回答:“那是在一次志愿者活动中遇到的。”

在座各位男性都开始幻想和热衷做慈善的漂亮姑娘约会的场景。

他说在那之前他还在假日聚会上遇见一个姑娘。“我有许许多多好朋友,遍布整个洛杉矶,所以有不少机会认识很多人。”

迪尼什说,关键是得有很多朋友活跃在不同的圈子,有时候又能聚在一起,你可以同时和他们相处。不管在教堂、志愿者团队、办公室聚会还是运动场上,人们总能在某些场合自然而然地相识。

“洛杉矶总是有许多很酷的事情。”他说,“我觉得结识新的朋友十分有意思,而且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和他们相遇,他们会更乐意花时间与你相处。我自己也是这样。我更愿意每天很早就去上班,大概傍晚五六点钟就回家,这样就有很多时间来交友。”他看了看阿尔班,转过身来对我们说:“而且,我一点也不累。”幸运的是,阿尔班这个时候正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捂着耳朵,所以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迪尼什仿佛身处与整个房间气氛迥然不同的禅境。那天早上,其他的单身青年看起来都厌倦又疲惫,只有他看起来感觉约会十分舒服和轻松。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网恋,还是因为其他在网上恋爱的人不善于约会呢?

在与专家们长谈几次之后,我得出的结论更倾向于后者。

大多数人糟糕的网恋经历

网恋就像第二职业,需要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具备的知识和技能。实际上,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寻找灵魂伴侣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挑别的东西比如洗衣液(大赞汰渍山泉洗衣液,谁不想要自己的衣服闻起来像山泉水一样清新呢)那么简单。

每当我们认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常常会犯错。在丹·斯莱特的书《爱的时间算法》中,最早的网络配对服务就是完全根据顾客所说的他们想要的东西来配对的。顾客通常会填写一张表格,写出他们对另一半的具体要求是什么。举个例子,如果一个男人说他想要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没有子女,大学学历,公司人员就会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对象的资料给他看。但是婚恋网站很快就发现这根本行不通。2008年,配对网聘请阿马尔纳特·桑博尔为首席分析师。桑博尔的任务就是解决网上那么多情侣从算法上来看是完全匹配的,就是无法进行到下一步的约会的难题。他开始了对数据的挖掘,之后大吃一惊:他发现人们所说想要找的人和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人并不吻合。

桑博尔对比了一下人们所说自己想要找的人和他们平时在婚恋网站上联系最多的人之间的特征(年龄、信仰、头发颜色、爱好等)差别,就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开始看到人们频频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他告诉斯莱特,“只要分析一下他们的浏览习惯即其在网站上真正的行为,你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会按照自己说的来。”

创作有关网恋的脱口秀时,我在几家婚恋网站填写了虚拟的表格,以便搞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并且了解整个过程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我填写的自己想要的类型是年龄比我小一点,身材娇小,黑色头发。而我真正的女友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比我大两岁,跟我差不多高,呃,比我高一丢丢,而且是金发。如果按照我在网站填写的资料来筛选,她很可能一开始就会被过滤掉。

但是填写资料又是网恋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设置你的过滤器,挑出自己想要的资料,然后就会生成一长串你想要的人的名单。人们很严肃地设置这些参数,他们说自己的另一半“必须热爱狗狗”,或者必须喜欢电影《征婚广告》,这部电影里的一个角色戴安·莱恩刚刚结婚,在朋友的鼓励下开始网上约会,她在资料里就写了自己的另一半“必须热爱狗狗”。(疯狂回忆《征婚广告》维基百科专题上的情节。)

但是花这么多工夫来筛选真的有意义吗?

尽管在简介上填写的资料已经细致入微,但人们寻找约会对象的先决条件还是外貌。拉德告诉我们,根据用户反馈的数据来看,照片催生了90%的网恋行为。

神器:

Tinder和出其右者

写这本书有一个难点,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写完之后大环境又会有怎样的变化,但在我创作的过程中,似乎没有什么比Tinder这样的交友APP发展更迅速了。

与传统网恋中劳动密集型的用户体验相比,移动交友软件运行起来更简单、快速。眼下,Tinder毫无疑问是行业领军者,并催生了许多模仿者。从我们的角度出发,我们会把它当作一个例子来描述一般的现象。

注册Tinder几乎瞬间就能完成。你只需下载这个APP,然后与自己的脸书账号关联。不用填问卷,也没有算法。只要你登录进去,Tinder就会用卫星定位系统向你展示附近的用户。当你浏览所有照片的时候,看到喜欢的可以向右滑,不喜欢的就向左滑。你也可以看到一些基本的用户资料和个人简介,但用户的体验基本上就是看自己是否对这些人有兴趣,然后左右滑照片。如果你和另外一个用户互相感兴趣,也就是说你们都把对方的脸往右滑,这个APP就会告诉你,你配对成功了,你们就可以开始用这个软件私下里发信息,约时间见面,互相勾搭什么的。截至2014年11月,APP用户已经超过5 000万,公司的市值一下暴增到7.5亿美元,后来又涨到10亿美元。

Tinder是2011年由两个南加州大学的学生肖恩·拉德和贾斯汀·马丁构想出来的,他们想要创造一种不像网恋的网络恋爱体验。拉德和马丁希望Tinder更像一款游戏,于是模仿了扑克牌的界面,用户可以自己玩,也可以和朋友一起玩。它风险低,易于使用,如果你玩得好,还能在几个小时之内约到人,与紧张的、让人精疲力尽的找灵魂伴侣恰恰相反。“没有人会因为想要寻找什么东西而开始使用Tinder。”拉德告诉《时代周刊》,“他们加入Tinder是因为想找到乐趣。”他的名字叫肖恩·拉德,没准他对《时代周刊》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掏出一副酷酷的墨镜戴上,踩着滑板潇洒地扬长而去。

跟脸书一样,Tinder的诞生地也是大学校园。脸书起初诞生的地方是常青藤的校园,而Tinder开始流行则是在派对繁多的南加州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一点题外话:马丁在接受许多采访的时候背景都是“派对策划人”,这真是一份荒谬的简历资料。

“你觉得自己适合这个职位吗?”

“是的,我有很强的派对策划经验。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能让派对嗨起来。”

马丁不希望通过传统的广告推广Tinder,更愿意靠“社交影响”口口相传。他亲自去邀请那些不需要在网上交友的人——模特、联谊会的姑娘、兄弟会主席等,并与他们签约。马丁跟后来的Tinder营销副总裁惠特尼·沃尔夫在学校的各种社团逐一推广Tinder,宣讲手机交友的理念。Tinder在2012年9月推出之后,在南加州大学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派对,这款手机应用软件迅速风靡校园,势不可当,几周之内就有成千上万的用户来注册,其中90%都在18到2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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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der一度被视为拯救已经陷入窘境的网恋行业的救世主:我们如何创造一个异性恋版的Grindr?

Grindr是一款革命性的手机应用软件,2009年一经推出就火遍整个男同性恋群体,几年时间就吸引了上百万用户。在Tinder推出之前,它是一款交友软件,利用卫星定位系统及基本的个人简介和照片来配对。

在听说Tinder的几年前,我曾经和一个男同性恋朋友在一家寿司店吃寿司,他打开Grindr,给我看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的简介:“上面说他就在十五米之内。哦,天哪。看,他就在那里。”他指着一个坐在吧台前的男人说。

这简直太刺激了!但是想把这个应用模式复制到异性恋的世界却非常艰难。传统观念认为,女人们不会使用类似于Grindr那样的软件,原因很多,大部分是从安全角度考虑,或者对陌生人之间的性行为没有兴趣。Grindr开发了一款叫作Blender的软件,但并没有流行起来。

因此,Tinder增加了一个Grindr和Blender都没有的新功能:要求双方都有兴趣。这样说吧,在Tinder上面,你没法和另外一名用户沟通,除非你们两个人都把照片往右滑,就是说你们两个人得互相感兴趣。

讨论过这么多关于网恋的话题之后,这个新功能的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就拿阿尔班来说吧,他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写一长串信息,然后就因为长相问题而被人无视。能与他互发信息的人,很明显已经表示对他也有兴趣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女人们不用再担心被花花公子骚扰,除非她自己把他的照片向右滑。她们只会与自己选择的人聊天,单就这个变化看就已经足够进步了。2013年11月,《纽约杂志》报道说Tinder已经解决了女人网恋的问题。

同样,我们的老朋友德里克再也不用承受浏览个人简介的压力。你只需要看脸,就像在玩游戏。Tinder用户在这方面的体验非常好。

光是简单的注册程序就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我还记得我为了解OK丘比特这个网站创建虚拟账户的过程,注册过程没完没了,问题太多了,最后不得不叫助理帮我回答。这真是个苦差事。而我研究Tinder的时候正在坐出租车里,直接用脸书账号就可以登录了。只需要几秒钟,我就可以和朋友一起享受滑屏幕的乐趣了。每滑一张照片,我都在和朋友讨论,然后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多的照片。有时候一些用户和你有共同的好友,这样又能引发更多的对话。

不可否认,玩Tinder有种特殊的乐趣,就像游戏一样。当这个软件刚刚推出的时候,我们讨论组的人都说当时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来注册,然后和朋友一起滑照片玩。他们说自己使用这个软件完全是因为好玩,或者出于社交目的。这个理由在其他的婚恋网站上是闻所未闻的。

但是与此同时,人们对待Tinder的态度也很奇怪。当我们在2013年底进行采访的时候,人们不会说自己在这个网站上寻求约会对象。他们说他们只是注册来玩玩,就像一个派对游戏一样。但是真正认真对待这个软件的人基本上把它当作约会的工具。

下面几条是我们在2013年12月进行小组访谈时看到的对话:

嗨,我叫瑞纳。23岁。我大概是3个月前注册的Tinder。那时候是和朋友一起玩,然后喝多了。

嗨,我叫简,今年24岁。我玩Tinder的原因也差不多。那时候我正参加一个聚会,有朋友跟我说:“这是最有意思的软件,我们一起来玩吧。”然后我就下载了它。结果我在上面看到了太多熟人,所以就把它给删了。

那些真正使用Tinder的人承认他们确实有点难为情。一个姑娘说:“我绝对不会和在Tinder上认识的男人结婚。”另一个姑娘补充道:“是的,Tinder感觉就像个约会发生性行为的神器。”

我们问,如果你真的在Tinder上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办?有一个姑娘说她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在Tinder上遇到了约会的人,如果说是犹太约会网的话会好很多。

但是到了2014年底,人们对Tinder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尤其在它最初流行起来的大城市里。我们在纽约和洛杉矶采访的用户告诉我们,他们把Tinder当作约会软件,不是约会发生性行为的神器,也不是一场游戏。人们用它寻找真正的感情,因为它很迅速,很有意思,也很简单。这种看法上的转变是很惊人的。

2014年10月,我们在红迪网的专题页面上请大家分享使用Tinder和其他软件的体验。当然,有人讲述了一些喝醉之后约会发生性行为的故事,但是我们也看到了这样的故事:

我住在亚特兰大,有一年动漫展的时候,我想这肯定很好玩,肯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然后我开始和好朋友们一起玩这款软件,每当看到一些奇怪的照片或可怕的对话,我们都会截屏发给对方。我匹配到了一些很酷的男生,我们有着同样的兴趣爱好,聊天也很开心,然后我就开始渐渐认真起来……

我最近真的在跟一个Tinder上遇到的男生约会,我们差不多交往一个月了。我们很好,我非常喜欢他,我们都很开心。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我就把那软件删掉了。

根据我们看到的答案,似乎很多人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好玩开始使用这个软件,最后却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一个男人说:

我第一次认真使用Tinder之后就遇到了现在的女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展出一段认真的感情什么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感觉很奇怪,我总感觉自己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式,因为我没用这个软件去约会并发生性行为,反而认真谈起了恋爱。从夏初我和她正式约会之后,我就再也没用过这个软件。

很明显,Tinder对人们是有用的。仅仅过去两年时间,Tinder的用户如今每天滑屏20亿次,完成12亿次匹配;而且用户也不仅是在校园里,他们的平均年龄是27岁。现在Tinder有火遍全球的趋势。

在2014年底,Tinder表示他们的用户平均每天会登录这个软件11次,平均每次用时约7分钟,这意味着他们每天要花1.25小时在这上面。用这些时间用来做任何事都不得了,更别说只是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了。

当然,很快就有跟风的。OK丘比特也为用户开发了一款滑屏的手机应用软件。还有一款手机应用软件叫Hinge,跟Tinder的匹配方式差不多,但在脸书上有共同好友的用户才能进行配对。肯定还会有很多其他的跟风软件。

像Tinder这样的滑屏软件无疑是网上交友发展的方向。奇怪的是,这种软件如今看来已经是单身汪的标配。在我们的访谈中,三四十岁的有伴侣的人们表示,他们很遗憾自己的单身生活没有赶上Tinder时代。这个程序象征着你随时都可以和高颜值的人见面,约会甚至发生性行为。

这是真的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这款软件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就是你很快就可以开始体验刺激又充满无限可能的浪漫生活。想想看,仅仅20年前,我们还在傻缺报纸上买广告呢!

我们的采访者中有一个小伙子,他告诉我们自己已经被潮水般的单身姑娘包围,根本停不下来。“我真的对它上瘾了。”他说道,“我必须得删掉它。”另一个女人对我们说,她是在赴约的路上迷上Tinder的,因为约会对象实在是一团糟,所以她想在Tinder上看看有没有更有魅力的男人。

但是,跟其他的约会方式一样,滑屏应用软件也有自身的缺点。它的用户群里不仅有想要寻找浪漫的单身贵族,也有很多社会渣滓。尽管Tinder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你还是能在“白痴直男的来信”上看到很多Tinder信息的截屏,上面充满污言秽语。数不清的男人也在这款软件上遇到了很多不好的女人,包括僵尸粉甚至妓女。

关于滑屏软件的最大的争议就是,它让用户纯粹靠外表来吸引对方。( “Tinder:有史以来最肤浅的交友应用?” 《卫报》)

但我认为这种说法过于偏激了。在酒吧或者派对中,大部分时间你做的还不是看对方的长相,然后决定要不要走过去聊天?而滑屏软件就像一个巨大的派对,你可以看到很多人的脸,只需往右滑一下屏幕就可以聊天。

跟现在的女朋友认识时,我也是先看到她的长相,然后再开始接近她的。我并没有一份深入的个人介绍可以去了解对方,也没有复杂的算法去配对。我只是看到了她的脸,然后我们开始聊天,这最终让我们走到了一起。这难道跟Tinder之类的软件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我觉得Tinder是一款很不错的软件。”专门研究约会的人类学家海伦·费舍尔说:“Tinder做的只是给你看周围都有什么人。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你的大脑来处理,它自会嘀嗒嘀嗒嘀嗒地找出你想要的人。”

这样看来,Tinder所做的其实跟我们的祖辈差不多,跟我的朋友在网上搜住在附近的犹太人的行为也差不多。在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里,我们在尽量缩小选择的范围,在身边寻找自己的爱情。

利用科技获得恋爱的自由

对于那些在生活中没有那么多选择的人,数字技术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点,直到我们采访了一位来自拥有最独特恋爱文化的地方卡塔尔的年轻男子。

这种好处就是个人隐私。在不那么开放的社会中,手机和网络的秘密世界给单身汪们提供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和选择权。

毋庸赘言,卡塔尔人的单身生活跟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传统宗教家庭出身的人是不允许随意恋爱的。在公共场合调情会让年轻人陷入巨大的麻烦中,尤其是年轻女性,甚至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在他们的社会中,年轻女性必须在结婚之前保持贞洁,如果被发现和男人谈恋爱,会使她们本人及其家庭蒙受巨大的耻辱。

一则网络指南警告说:“不要在公共场合表达感情:不要亲吻、拥抱,有些地方甚至不能牵手……否则将会引来牢狱之灾。”

这是一个严肃的监狱故事:

“嘿,哥们儿,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在公园里牵手,被判了5年。”

“你呢?”

“拥吻,被判了无期。”

在卡塔尔,自由恋爱是被禁止的,所以由家人(主要是母亲们)负责介绍对象,年轻人的婚姻完全被包办。卡塔尔女性婚姻被包办的状况,勾起了我们对老年中心的美国老年妇女的回忆。

一个名叫阿米尔哈的27岁年轻人告诉我们:“关于这个国家的婚姻,你需要理解的是,结合的主体不是男女双方,而是两个家庭,是两大家子人。”

“会有一个类似于相亲季的时间,”阿米尔哈说,“母亲们会去做初步的选择。男孩的母亲会挨家挨户去寻找,她们会根据家庭和教育背景选择合适的姑娘。她们寻找的是命运,是各自家庭注定的婚姻。”

“关于婚姻还有另外一件事。”阿米尔哈继续说,“婚姻对年轻姑娘非常有吸引力,因为她们想要自由。”她的朋友莱拉,一名26岁的律师,在视频聊天中同意地点点头。“当我大学毕业回到多哈,我去阿米尔哈家玩。”她说,“我母亲给我打电话说:‘都快晚上9点了,你该回家了。’每次我出门的时候他们总是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如果我在购物,他们就会说:‘别买了。我们家的女仆可以帮你买东西!’如果我和朋友在一起,他们会说:‘快回家!’他们就是不想我在外面。”

大学毕业之后,莱拉再也受不了这种家长的监管。“我不想每天都待在家里,跟家人们在一起。”她告诉我们,“我想要自由。但是在卡塔尔,单身女性不可能独自生活。唯一能让你离开家的途径就是结婚或者死亡。”

我告诉莱拉,我想到一个主意——“要么结婚要么死”可以成为她首张说唱专辑的名字。

最终,莱拉决定结婚。她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准备好结婚了,她的家人很快为她找了一个合适的男人。他们通过电话沟通,双方家人见了几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莱拉很紧张,但她有种感觉:“他真的爱上我了。”更重要的是:“他能给我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幸的是,她的丈夫给她的新生活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丈夫跟她的家人一样控制欲很强,如果她去了哪里没有告诉他,他会很生气。莱拉想成为一名独立的现代妻子,但是她的丈夫却想要更传统的婚姻生活,莱拉和她的丈夫都过得很不开心。有一天,他回到家,对她说想离婚。“这个决定不是我来做的。”莱拉说,“而且这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我的父母一直拖着这件事,他们不让我签离婚协议,因为他们感觉我们还会和好。我又得搬回去和父母一起住。我又要开始宵禁,差不多晚上11点左右就不能出门,这取决于我父亲的心情。他们会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得随时向他们汇报自己去了哪里。”

莱拉现在进退两难。她的丈夫不想再与她生活,她的父母也不想再给她找个男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让她离婚。“所以我等他们出门的时候,偷偷去法院办了离婚手续。”她说,“他们简直要气疯了,基本上软禁了我,我被关在家里好几个月。现在跟我一起的这个男人也是再婚,我的父母也愿意并且接受了。”

软禁?你也知道,我的床是红色的跑车形状,我爹妈都没有软禁我。我无法想象如何在这样严苛的看管下生活。我会想尽办法逃离这种生活,卡塔尔人也是这样。

卡塔尔女人的故事让我们想起在纽约采访过的那些美国老太太。而且和美国人一样,卡塔尔的姑娘们也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现代卡塔尔人找到了另一个享受自由的途径:电子技术。

随着智能手机、社交媒体和网络的普及,卡塔尔年轻人正在使用科技手段逃离那些严厉的约束。举个例子,在公共场合与异性交往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卡塔尔人会利用网络在酒店房间里组织小型聚会。我们采访的一名卡塔尔年轻姑娘告诉我们,酒店是卡塔尔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因为你能在酒店里找到酒吧和饭店,现在你总是能收到熟人之间群发的信息,告诉你在哪个酒店房间见面。当他们到达酒店大堂之后,女性身上穿的布尔卡能给她们提供最好的伪装,她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通过把一些传统的东西(如布尔卡)和一些新的东西(如网络)联系到一起,卡塔尔的年轻人创造了他们自己的交往方式。

卡塔尔人还没有享受到网络带来的所有便利。交友网站还没有发展起来。Instagram已经开始传播了,但是这个国家的文化并不鼓励人们分享私人的照片,所以人们会拍下自己在生活中看到的有意思的东西,然后分享给大家。“我们处在一个避光的社会。”一个卡塔尔人告诉我们,“人们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中,尤其是去酒吧或者商场,他们的家人会非常生气。”私人的照片无疑是定时炸弹。

然后“悄悄聊”就火起来了。人们可以通过这款应用软件发图片给朋友,几秒钟之后图片就会自动消失。这款软件让卡塔尔的年轻人开始在自己的手机世界里冒险,这在其他方面是不可想象的。

“人们发送各种各样的照片,从露骨的到休闲的。”一个年轻人解释道,“科技让人更有胆量,它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当然,有时也会出差错。可悲的是,“有些男人(通过截屏)得到女孩的照片之后开始羞辱甚至敲诈她们”。但总体而言,我们遇到的年轻人说,社交媒体给了卡塔尔人和阿联酋人更多新的方式来认识彼此,表达自我。

在阿联酋甚至世界各地,社交媒体和网络给人们的社交和爱情生活带来了各种新的选择。这很刺激,很让人激动,因为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但这并不一定会让生活更加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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