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说》的倒数第二次录制,是我第一次去现场,那些在屏幕上就很打动我的人,现场看起来更加优秀(能说服我),只有傅首尔不一样。

以前看节目,傅首尔讲要维护自己内心世界的秩序,是圣女果还是番茄,是送酸奶还是送牛奶一定要吵清楚,撕明白。我第一次知道讲道理还能用吵架的方式进行,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的气势和阵仗,暗暗在想她的方圆五公里一定是寸草不生;那次录制完,半夜十二点多,在酒店的电梯口我撞见了她,反而很安静,我很吃惊。

安静的傅首尔是什么样子呢?我很好奇。

粉丝们别闹,她真的不那么爱说话!我作证。

搜集所有的资料,看完她写的文章,做完采访之后,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同理心。

这个同理心用首尔的话说,就是小时候什么都没有,长大后想要的所有都是自己来争取,争取的路上也并没有太好的运气,一步一步地,踏踏实实地,跟自己死磕到今天。

也看到了这样的经历划过她皮肤之后,深深地刻下了内心敏感、生活传统、行为矛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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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敏感

第一次和首尔聊天,我表明来意后,以她多年的采访经验和写作经验,她知道我紧张和无从开口,于是抛了一个梗。她说:“我爱思达,没有人不爱姜思达,你不爱就和我没共同语言。”我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在喜欢思达这个路上竟然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近水楼台的对手,可怕”。我们都爱思达,这是我们的聊天基础。

挑明了大家都属于爱思达这个共同阵营之后,她说:“文章里别提吧,我就想安安静静爱思达,不想蹭他的热度,怕他不高兴。”

“怕他不高兴”——这是我们与任何人打交道,挂在心里的警示牌。

我们内心敏感,时刻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关注任何人的举止,我们小心谨慎,不敢放飞自我。只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比如傅首尔擅长的情感两性话题),去展现自己,其余的时候我们蜷缩起来,收敛起自己。我们“怕对方不高兴”,我们怕如果做不好,就要失去本来就拥有的小确幸,虽然这小确幸在很多人看来也就还好吧。

这就是内心敏感的人为人处世的第一条限令。

她说:“经历决定一切”。

首尔单亲,妈妈很忙,外婆抚养她长大。从小她就是青川县城北门长巷里很出名的长发妹,混迹市井,受尽冷暖。她能迅速判断出谁对她是冷嘲热讽,谁是善意好心,很极端的情感体验一直存在在她小小(在她瘦的时候)的身躯里。

所以说起自己像冯巩,像普莉希拉(《疯狂动物城》的树懒),像贾玲范湉湉时候,她知道那是粉丝们对她的善意调侃;而她也擅长将自己藏在文字和舞台上,用那么张牙舞爪的姿势表达自己。这样很矛盾,你以为她特能说,特能撕,结果她只是在文章里挥洒自如,生活里的她安静平实。

首尔内心敏感,她能迅速捕捉到陌生人的特质,从而知道与他们相交的方式。同时她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偏爱市井

有着不那么精致的经历,我们要怎么来表达自己呢?谁会对你灰土土的、无聊的、嘈杂的、平凡的生活经历感兴趣呢?首尔把自己的经历和市井联系起来,表达了自己,也代言了市井。

她喜欢市井,喜欢听性爱、家庭、婚姻、出轨、小三、八卦这些情感话题。一个关于“和最好朋友上床”的故事,她能从北京飞到上做采访。她说自己不会讲道理,别人给她讲道理也只回复一个“屁”,她只想通过听来的故事来表达自己的态度。所以陈思成出轨,她写“双飞出轨比普通出轨性质更恶劣”;谢芳的原谅,她写“对于出轨,从来没有真正的原谅”。

她知道自己的三观过于传统,落伍了,可这个社会不是容纳多元吗?为什么不能容纳下“传统的两性观”的存在呢?

《奇葩说》里特立独行、自由意志、个人主义等等价值观,她喜欢、羡慕,但永远不会成为其中之一。因为多元,自由等这些价值观被放大、被崇拜,可总有些人,像她一样的人,从小受苦,努力向上,赢得所有,缺乏安全感的这些人,还是适合那条相夫教子的稳妥之路。“有些人内心里不接受约炮就老老实实结婚生子,不要像钟摆一样,一面嘴上说接受接受,另一面心里却抵触痛苦。”

我们未必要在这个多元的世界里破碎,才能拼凑出自由的自己。

她的眼里只有男欢女爱,没有爱情

关于爱情,她说:“大部分人生活都很平庸,平庸的一生都是通过男欢女爱来填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那个觉悟和机会去实现更大的意义。”所以,首尔不追求爱情,而是喜欢去菜市场,听市井里的男欢女爱。

“我懂克制,很知足,很清醒”,聊天的过程中她反复在说。我想起她说自己26岁结婚,27岁生子,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于是抱着一种坏坏地心思问她“如果以后富成邓文迪,美成李冰冰或者闫妮,刚好也遇到了人生挚爱,你会选择家庭还是爱人?”

她答:“爱情这个事我看的很淡。”她不止传统,而且不讲爱情,她的眼里只有男欢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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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拥有的越来越多,但她心里永远当自己是青川县城北门长巷里那个很出名的长发妹。她懂得克制,不止克制物欲、性欲,还克制了爱情欲。她也曾是少女,也曾看过琼瑶,但现在的她还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和家庭上,“我儿子以后长成姜思达那样,我就很满足了”。

她见过奢靡,看过劈腿,知道两性能开放到什么程度。可她伸手摘星,即使徒劳无功,亦不致满手污泥。就像维护内心世界的秩序一样,她坚持传播自己传统的两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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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一名作家

除了两性、小黄文,她还写自小长大的那条小巷子,写遇到的疯女人九毛妮,这个女人特别像林海音《城南旧事》里的秀珍,写自己小时候偷钱被人发现,没有被对方当场拆穿,而是给了她五块钱,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她很感谢那个拉了她一把的人。首尔还写自己的妈妈,她想为妈妈写本书,我说我想看,她说那得再等二十年。

聊着聊着,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她。

这照片是我上班时拍的照片,在杨闸环岛西那一站,有一个女人在废墟上开了一个理发店,每次路过都会有一两个人在旁边等,我很喜欢看这样的场景,就像生活在贾樟柯的电影里,那里有人间烟火气。她说:“我喜欢这张照片。 ”

首尔把她的传统观念,写就成笔端的“男枪女炮”(她的微信公众号),而且是以小黄文的形式,传统观和小黄文,这又是一个很矛盾的组合。她坚持写了十年,这才慢慢走进大家的视野。写作者里,杜拉斯是闷声播种、发芽、结果的土豆,当果实成熟时,世人才警觉,她原来明晃晃的很耀眼;我觉得一直坚持写的我们,到最后都比不上这颗土豆,但内心敏感、安静少话但又充满表达欲的我们,除了写,还能找到什么出口?

对首尔的祝福

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但感受不到时间;有那么一刻,我们才会真正触摸到它。比如对我来说,就是2016年分手的事,不分手我可能一辈子就会生活在那个很小的城市。

对首尔来说,从小县城的长发妹,一步步走到《奇葩说》,其实相比于很多同龄人,首尔的人生战线拉得挺长、跨度挺大。这么长的战线中,她能想起的“那一刻”是2005年。那一年她录制《幸运52》,后来那段被导演剪了,可幸运的是在回程的飞机上,她遇到了带她进入广告圈的人,从此她的努力有了奔头。

敏感的人,对嘲讽和冷言冷语敏感,可是对那些暖的甜的记忆更加深刻。这也是我看了“男枪女炮”里那么多“天涯体”的故事之后,不觉得她冷、刻薄、咄咄逼人,反而感受到她善意的原因吧。

敏感的人也充满矛盾,首尔台上张牙舞爪,台下安安静静;文章中她擅长写小黄文,表达的却是传统的两性观。这种落差,明明在别人看来很open,实际却时时克制的落差,是因为敏感,因为怕让那些喜欢她的人失望,因为怕失去,因为从小就丧失的安全感。

如果多年以后有人再问起她,这么长的人生战线中,还能想起哪一刻?她答,2017年参加《奇葩说》。这2017和“多年后”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很期待。

还有四个小问题:

问:首尔这个名字是出生时就取的名字,还是后来改的?

答:后来改的,改了之后书的销量翻倍。至于原来叫什么我不告诉你。

问:坚持锻炼,喝燕窝,变更美之后想要做什么?

答:装逼。

问:喜欢哪个老奇葩?

答:姜思达、范湉湉、邱晨。

问:为什么思达排第一?

答:因为觉得他很透彻,能把隐痛、悲观和消极变成一种力量,穿透一切,爱他软绵绵的勇敢,爱他温和的说服力。

问:既然曾经苦过,完美那一键为什么不按?(《奇葩说》第四季第16期辩题)

答: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用力地活着。

文章来源:东七门(ID:dongqimen)